两可拽着我,后面跟着四个花子,我们几个人在黎明的曙光还未浸染东方那一线天空的蒙昧晨曦前来到了盛和药铺。
药铺前静悄悄的,和别处一样店门紧闭。
这条街临着知府衙门,所以每隔几十步远的高杆上挑着一个朦胧的灯笼,照着街道两边嶙峋比立的高矮房屋,即便是在夜晚,街道也显得宽敞、明亮。
几个人往盛和门前一站,我便朝两可打手势,让她过去敲门。
两可这丫头一贯有狐假虎威的作风,现在有我在她身边,她胆子也大了,不像刚才那么鬼鬼祟祟的了。
“啪!啪!”两可用力拍打着房门。
敲了半天,里面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心急,恨不得上去用脚把门踹开,身后的几个叫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在卖力地拍门,那两扇宽阔、华美的紫檀木门被他们拍得山响,震得人耳朵疼。
这样的动静,店里的伙计和店家要是还不醒,那估计里面的人就是出问题了。
敲了两分钟,终于传来了回应:“别敲了!”
随后几道门闩被拔掉,门被从中间打开了一条缝隙。还没等店里面的人询问,一群人就从那道门缝隙里挤了进去。
我进了门,顺手又把门插好。
门内站着一名伙计,我认识他,估计他也认识我。
“你别害怕,我问你,你们掌柜的在吗?”见那伙计看着我们几个直发怵,我柔声安抚出声。
“不在,不在!”伙计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东家回来过吗?”我又问。
“不在,不在!”伙计又摇头。
这家伙跟吃了摇头丸似的,一问三不知。
料定里面肯定得有主事的,我也不客气了,一挥手,让身后的几个人动手整点动静。
有人会意,抄起一把木椅子就朝身边的屏风摔过去,“卡擦”,椅子腿摔折了,屏风也撞倒了。
“再不说,我们就开始砸店了!”我威胁伙计。
伙计浑身筛糠,这时,里面的灯光亮了起来,有人大声咳嗽着急促往外走。
“是锦心姑娘啊!”王掌柜出来了。
“掌柜的,你睡觉也忒死了点,外边的人都快把你的店拆了,你才慢吞吞地出来!”我不满地说道。
王掌柜讪讪一笑,又诧异地看看我身后的几叫花子,不好问我什么,只说:“最近街面上乱哪,我们生意人都谨慎!”
我拽着王掌柜往柜台深处走,因知道里面有道门,门里面是处院子,不过外人看不出来。
来到那堵墙前,我指着那里说:“你老实说,你们东家在不在?”
王掌柜也不说话,只朝我摇头摆手,似乎想说却又忍住。
我急得不行,不知道王掌柜知不知道司马晦的事、那道门的机关也不知道在哪?遂双手奋力往墙上一拍,却不料突然拍了空,两只脚站立不住,一个跟斗往前栽过去。
我朝着门内黑乎乎的空间摔进去,不成想却被人结结实实地接住了。对面的人张开双臂,把狼狈摔出去的我抱了个满怀。
此人怀抱里有清新、迷人的类似麝香的味道,我不睁眼也知道是谁了。心道早知道他就在此处悠闲,也不必胡乱揣测担心。
“你——”想说“你这人死哪去了?”刚一张嘴,就被一双嘴唇堵住,我胡乱嘤咛一声,再也出不了声。
他的唇很凉,有轻微的麻刺感扎在我的唇边,那不是激烈、热情地一吻,而是略带着亲切的招呼,像是他早知道我会在这一天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准时撞进这个门里,于是就早早站在此处酝酿着来迎接我,而最好的迎接就是这样的一个不用说话、不用解释、不用做任何动作的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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