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在天穹,夜空与辽阔无边的大江相接,因而那月亮仿佛立在水面,随着水波荡漾起伏。
扶桑倚靠船舱,垂眸静默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月光自遥远的九重天上披拂大地,扶桑突然发现脚下多了一道墨影,随即便有雪白的衣袂如浮云及至眼前。
扶桑斜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彦昭,又转过脸去凝望大江,身旁的彦昭也不说话,反倒是站在扶桑身旁发呆。
半晌,扶桑又觑了觑不动声色的彦昭,才终于在他静如止水的脸上寻到几许怅惘。
他似有心事一般望着扶桑,开口却终是一声冷笑:“我们离开天狼族,你定然舍不得他吧?”
扶桑干脆坐在船头,疑惑的瞧了彦昭一眼:“你说逢萱?还是云铭叔叔?还是萍姑?”
彦昭顿了顿,也随扶桑一起坐在船头。晚风拂面,扶桑敛眸注视水面,彦昭柔情绵长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扶桑的侧脸上。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隔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叹息。
往事重现,扶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当然晓得彦昭说的是子瑜,可扶桑清楚,此刻的愁绪不过是背井离乡的孤独和恐惧罢了。
与他子瑜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扶桑极为郑重的看着彦昭的眼睛,回答得坚决而疏离:“自我知道他背叛了我的那一天,我便再也不会记得他。”
彦昭对上扶桑的目光时,委实被扶桑的认真吓了一跳,不过又暗道一个小姑娘哪儿能如此决断?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思及此,彦昭没有再去揭扶桑心中的伤疤,只是静静地与扶桑坐在船头,肩并肩的去看那越来越近的月亮。
彦昭回到船舱里时,赵淮玉已经睡下,为了复仇而养精蓄锐。
扶桑仍然在船头坐着,如同一株静谧生长的绿草,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干扰她的世界。
这样一算下来,这条船上还清醒的人,除了彦昭之外,就只有澄观大师了。
澄观大师见彦昭进了船舱,当即邀彦昭到船尾一叙。
彦昭颔首应允,与澄观大师伫立于船尾,一见面便是寒暄。
彦昭先开口道:“几十年前长生门一事后,便不曾见过大师,想不到大师不顾六界之中的疯言疯语,倒是独自在天狼族逍遥快活。”
澄观大师扬起嘴角,微微笑道:“流言蜚语不值一提,况且六皇子你不也是不介意传言的人吗?”
“高高在上的天界皇子,如今不也变成了一个蜥蜴精,在我徒儿身边做个随从吗?”
说到这里,彦昭和澄观大师不禁对视一笑。
随后,彦昭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天界何其复杂,想要保全自己,只得在凡间躲一段时间,想必大师你也是如此吧?”
澄观大师眺望远方,幽幽道:“仙梵两界,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人,恐怕也只有六皇子你了。”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都不想再提起过去那些往事,彦昭便回到当下来:“大师今后有何打算?”
澄观大师沉声道:“贫僧漂泊无定,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久留,此番再送淮玉和扶桑一段路,我便独自离开。”
彦昭不再多问,只是恍惚中想起了当年与澄观大师纠缠不清的那名妖女,便又想起扶桑曾与他提起过。
“我那师傅啊,平日里无聊时总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说我们女人都是疯子。”
想必这些年来,澄观大师一直在找他说的那个疯子吧。
澄观大师说罢,又问彦昭:“六皇子留在扶桑身边,是为了星月菩提吧?”
彦昭瞬息间被澄观大师戳破了目的,不禁有些惭愧,却还是点了头:“我留在这个小姑娘身边,的确是为了星月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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