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昭加重了声音,告诫扶桑道:“你无须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记住不要与她有任何牵连就够了!”
那一刻,扶桑怒气冲冲地瞪着彦昭,良久,目光中透出几分悲哀:“从前在凡间,你不是这样的。”
话落的瞬间,彦昭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捕捉到扶桑眼眶里的莹润泪光,当即心上一软。
他紧绷的眉目陡然松开,换上一副柔和的神情,语气有些无力:“扶桑,可是这里和凡间不一样了。”
这一刹,一股寒意侵入扶桑的四肢百骸,她终于明白回天宫之后为何自己无所适从,与这个地方仿佛格格不入。
因为这里和凡间不一样了,如此简单的区别,却又永远无法逾越。
半晌,扶桑红着眼眶苦笑一声:“我明白了。”说罢,她忽然有些疲累地转身回屋,却被彦昭拉住手腕。
彦昭原是担心她一时想不通,把所有怒气憋在心里会伤了身子,谁知这一拉她,她竟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扶桑!”彦昭顿时惊了一惊,打横将扶桑抱起来,又惊慌的问碧隐,“扶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碧隐平静地告诉彦昭:“公子别急,扶桑姑娘不是晕倒,只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她自从回来之后忙里忙外,还没合过眼睛呢!”
彦昭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将扶桑抱回房中,坐在床沿垂眸注视扶桑时,只听一旁的碧隐叹了一口气。
“其实扶桑姑娘也并非完全因为困了,她回天宫之后诸事不顺心,天帝对她和离姬如此冷淡,叫她如何不伤心。”
彦昭轻轻抚了抚扶桑的脸颊,幽幽道:“扶桑和离姬,就有劳你照应了。”
“照顾扶桑和离姬是小,可是柳如是实在欺人太甚,她们凤朝宫的人为何会莫名出现,对扶桑一通冷嘲热讽,公子难道不明白吗?”
碧隐虽然语调毫无起伏,说话时眼中却含了怒色。
彦昭的视线仍然停留在扶桑脸上,听了碧隐的话更是自责:“方才柳如是来找过我,你也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所以千万不要让扶桑与她有任何纠葛。”
碧隐颔首间,惭愧道:“是碧隐一时沉不住气,竟未考虑到公子的用心良苦,只是公子如今还要被她牵制吗?”
彦昭目光暗淡,怅然道:“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应当知道我逃不开火凤族的牵制,天帝待她好,也是为了我。”
碧隐眼中顿时蒙上一层悲哀的灰色,不再说什么。
她看着彦昭温柔抚摸着扶桑的额头,两颊,不难留意到彦昭那双平日里灿若星云的眼睛,此刻毫无神采。
彦昭无可奈何地注视着扶桑沉静的睡颜,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难道带扶桑回天宫,是我错了?
扶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听见离姬在屋外哭闹,碧隐耐心地阻拦离姬:“扶桑姑娘还在屋里休息呢!”
其实扶桑睡得不算好,天宫没有白昼黑夜之分,四下永远都是一片惨白的光,她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适应没有月光的日子。
离姬仍然大哭大闹,声嘶力竭地叫道:“里面是什么人?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孩子!”
聒噪的杂音里,扶桑将睁开的双眼无力地合上,隔了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开了门。
离姬望见扶桑开门,立时冲进屋里绕了一圈,一无所获之后,离姬停在扶桑身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骂。
“你把我的丈夫孩子藏哪儿去了?是你害了他们!是你!”
耳旁的哭喊声歇斯底里,扶桑脸色惨白,只是像木头一样站立不动,任由离姬的拳头落在她身上。
她真的有些累了,明明回天宫只是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却要比她在凡间生活的近二十年还要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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