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方宅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方宇翔连车都懒得锁,蹙眉阴着脸径直向里面走去。有佣人上来恭恭敬敬地喊“少爷”跟他打招呼,他一概当做没听见,只顾大步走自己的路。
总管老唐站在可客厅门口,老远见到来势汹汹的大少爷,赶紧上前笑脸相迎:“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刚还念叨着没胃口吃完饭,您这回来就好了!”
方宇翔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老唐,“唐叔,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厨师,他胃口好不好,跟我回来有什么关系?”
老唐脸上堆起来的笑,在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立刻挂不住了,尴尬地搓起手,“老爷,老爷不是,看到您回来……”
方宇翔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饶过他,直接进了客厅。
方恒山背对着门,站在鱼缸面前,正对着里面一只慵懒地游来游去的乌龟自言自语:“龟老弟啊,你说你一个人每天这么在这么大一点水域里飘来飘去,你为什么不急呢?是不是因为你无儿无女了无牵挂啊!哎!”
方恒山摇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到方宇翔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讪讪的讶异:“儿子,你回来了!”
“嗯。”方宇翔淡淡地应了一声,走过去坐进了沙发里。
他承认,刚才方恒山对着乌龟说的那句话,好像微微地把他的心撼动了一点点。人孰无过,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犯错不少,但毕竟已经是近六十岁的老人了,娶过的几个老婆,都已不在人世。而他虽然有儿有女,却也是终日不得见上一面……
方恒山看到儿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门要么冷言冷语,要么步步质问,激动地对老唐说:“快去,通知厨房加菜!做几道少爷喜欢的清淡一点的菜!”
“不用了,我还有事!”不等老唐应声,方宇翔阻止道:“我就说几句话就走,唐叔,你们都出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老爷谈!”
方恒山刚刚觉得暖和起来的身体,又被儿子这句话打入了冷窖。他只好挥挥手谴走了家里的所有佣人,拄着拐杖坐在方宇翔面前,一脸关切地问:“什么急事?需要这么风风火火吗?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陪老爸我吃顿饭都不肯?”
方宇翔扯了扯嘴角,“我怕我说完,会气得您连一口茶都喝不下去!晚饭加菜什么的就别浪费了,还是省点吧!”
方恒山愣了愣,有点心虚地问:“又出什么事了?”
方宇翔抬眸冷冷地盯着他足有五秒钟,忽得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强压着性子问:“又出什么事?听这话,我倒成了每天无所事事,只顾闹事找事的纨绔子弟了?”
“我方恒山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当然不是!”方恒山想用笑来掩饰不安。
“不是?不是的话,您这当父亲的,当的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巴不得自己的儿子住进监狱,住越久越好,估计心里也恐怕在希望儿子永远不要出来的父亲!而且,很幸运地,我居然也是这位父亲的儿子!呵呵!”方宇翔冷冷地笑了一声,微怒的语气里有无奈,有自嘲,也有凄凉。
“这是什么话?”方恒山仰头看着儿子错综复杂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今天的来意,但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明知故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方宇翔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全都汇集成了一个字:怒。“是我问您还是我回答您?”
方恒山低头推了推眼镜,嘴角慢慢地抽动了一下,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平静地问:“你去过监狱了?”
“去不去重要吗?我只想知道,你当年费尽心思声泪俱下地让我回来,说只要他出来,我就可以回德国,过我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今,他有机会提前出来了,你又为何从中阻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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