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山风妒绿竹音起，顾盼森回曲径幽。西腾黯日东秋月，败草残云断肠愁。

    萧月距离凉亭几步之遥，身后风声忽起，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猛地转身，却听左侧大桶发出“铛”一声脆响，冲击力从水桶传到扁担上，伴随着嗡鸣声，震得肩膀麻痛。

    萧月稳住脚步，定眼一瞧，竟是一粒石子击中大桶。石子的一部分碎成石灰，随风扬撒成烟，剩有些许粉末凹压在大桶上。萧月大骇，大桶乃赤铜打造，不仅厚重，而且坚硬，被一颗石子打得荡飞开去，若是击在身上，不堪设想。

    萧月大怒，向石子飞来的方向高声喝道：“何人行凶！胆敢私闯灵山，偷袭士尊！”

    竹影微摇。

    “咻——铛！！”

    另一石子飞来，撞在右侧大桶上。

    萧月有了防备，连撤两步，绕是如此，仍然连打两个转才勉强稳住身体。桶内水柱冲起一头高，水纹涌动，声声震耳。

    石子从竹林中打出，一南一北，第二次打击明显沉重许多，右侧大桶被石子撞击内凹，力道令两侧大桶失衡，在扁担两头上下摆动，压得骨头麻痛难忍，碾得皮肉肿胀欲裂。

    萧月又惊又怒，大喊：“胆敢戏耍士尊，出来受死！！”

    “哈哈哈哈”笑声一上一下，忽大忽小，回荡中形成混音，像从四面八方而来。

    萧月不屑地笑道：“装神弄鬼，没种露面，就不怕丢师承的脸面吗？”

    师承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代表正性；“承”者承载、关联、连通，代表衔接。师承的本质是一种积累，从古至今的万世万物在从小到大的积累过程中，无不经历正性缓慢的师承。“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前句是因为有“师”，有师则不惑，因此“不畏浮云遮望眼”；后句是因为有“承”，有承则通天，所以“只缘身在最高层”。师承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其中的人不论因为光鲜明艳的“师”，还是因为勾心斗角的“承”，为了自身的利益积累，必须维护所属的“师承”，否则就会被师承所弃，沦做弃子。

    萧月的激将起了作用，笑声停顿，沉默少顷，山道上首西北的林子里有人声道：“小子好生无理，满嘴胡言，也配谈师承？”

    山道下方东南的林子有人接道：“丧家之犬，难道就不丢师承的脸面？”

    萧月闻言怒火中烧，直冲脑门儿，却听下面又道：“月国已灭，师承沦丧，躲在山里，倒也无脸可丢！”

    萧月锁定声源，左足尖运起印力踮起一个小石子，右脚背运出灵力一弹，把石块飚射出去

    竹叶刮擦声未绝，便传来一声惊叫，山道下面三十步的地方竹林摇动，钻出一个灵士，遥指萧月大骂：“道月！你这卑鄙的小人，竟然暗箭伤人！”

    萧月绷紧的表情泄了气，失笑出声，道：“正大光明的山道你不走，怎么竟往阴暗下流的林子里面钻？我倒是阿猫阿狗，谁想到竟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下首的灵士名叫“道光”，年纪稚嫩，入山没多久，尚未有师承，只是历练。只因出身于东郡贵族，先受赐了士号，只待入门归宗，得续师承。道光的权承丰厚，自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更何况萧月已是亡国之徒，连寻常人都不如。道光捂着额头肿起老大的包，听萧月如此骂他，讥讽道：“月国偏居西野，见识低浅倒也罢了，竟然没有血性！丧家之犬尚且狂吠不止，丧国之人怎能苟且偷生？”

    萧月闻言暴跳而起，扛着两个水桶直奔道光而去。道光仰见萧月居高临下，气势如宏，棱角分明的脸上怒气正盛，不由慌了，腿往山道下面走，身体却随头向旁侧躲闪，山阶遇水湿滑，一个转身竟自跌趴在地。

    其时，西边黑日凌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