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人家冤枉了咱们,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派,可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不需要掌门师兄出面,就由我领着他去存蛊堂走一趟便是了反正那里差不多也算是我的地盘。”
玄桐似笑非笑地道:“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可做起事来比谁都滑头。我看,是你自己想见他吧。”
弄花青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又不是阿蜒,干嘛想见他?当年又不是我跟他交换了信物,也不是我心心念念的”
不待他说完那最后半句话,练朱弦便恶狠狠道:“你待会儿要是多说半个字,就切开你的喉咙,把你的舌头掏出来打个结!听到没有!”
“你这就是标准的见色忘——”
弄花青年还想回嘴,却见玄桐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派严肃神色。
“好了,快点去吧。对方毕竟已经是云苍的大人物,不容怠慢。”
说罢,他又看向练朱弦:“此事恐有蹊跷,你要小心应付。如有不便之处,也可以交由别人接手。”
“不,我没什么不方便的。”练朱弦不假思索:“我是五仙教护法,关键时刻自然以五仙教为重。”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觉得凤章君并不是那种想要找茬的人。”
“啧啧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啥眼里出那啥——”
一旁的弄花青年还想再多嘴,却被练朱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前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头走。
起初只有昏黑,慢慢地开始有了一点微光,仿佛在催促凤章君睁开双眼。于是,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思过楼内地下狭窄的房间。
此时此刻在他面前,暮色四合。头顶一轮硕大的圆月投下清辉,落在大片荒凉辽阔的田地上。
“这里就是怀远的记忆。”练朱弦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凤章君转过身,发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荒芜田地的对面是村庄,抑或被称做“废墟”更为确切。那些低矮简陋的茅屋,全部东倒西歪着,不过是一堆烂木与废土互相支撑着的残骸。
耳边,朔风的呼啸愈发响亮了,还送来影影绰绰的说话声。
练朱弦与凤章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循着动静走进废墟深处。
有许多尸体。
从衣着来看应该都是这里的村民,有些还紧握着残破的农具。这场屠杀至少已经过去了数日,大多数尸身绀青c少部分已经开始膨胀,甚至还有被野兽啃噬过的痕迹。
“是尸鬼干的。”练朱弦很快找到了真凶之一——他指了指路边的一具无头裸尸。尽管已经被火焰烧得焦黑,却仍能看出怪异的长手长脚c巨大的身躯和散落一地的尖牙。
寒冬满月之夜,阴气最盛,妖魔结伴横行。越是偏远弱小的村庄,越是容易成为群魔的俎上之肉。而无论云苍派还是五仙教,也总是会在冬季频繁出猎,专为格杀这些凶残饥饿的妖魔,从血齿之间救出无辜的性命。
“前面有人。”
顺着练朱弦的指引,凤章君也望见了。大约在十多丈开外立着四五个人类,全都穿着月白法袍,凛然高洁,如同月华落下凡尘。
正是云苍派冬猎的队伍。
“他们看得见我们?”凤章君问。
练朱弦摇头:“我们只是看客。”
一边说着话,二人走到了那几位云苍门人身旁。
及至近前,他们才发现这些人正面对着一座坍塌的木屋。
废墟里压着人,很多很多的人。
练朱弦首先看清楚的是一只青白色的c纤细的手臂,涂着鲜红的蔻丹,却僵硬而无助地伸向半空,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是交叠在一起的,密匝匝的肢体。
几乎都是妇女与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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