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刺得杨氏一哆嗦,她抓着冯衡的手,冲着台下跪着的婢女大喊,“赶紧拿暖炉斗篷过来!”
婢女捧着兔毛斗篷和暖手鎏金镶珠火炉踩着碎步过来,冯衡抬手阻止她给自己披上,杨氏急道,“小冤孽,你要闹什么?”
冯衡嗓音清脆板正,“为老师请愿!”她用膝盖挪到奏折那处,捡起来高举过头顶,脑袋重重磕在台阶上,没有半分偷工减料,“是以谢君断不会叛军通敌,臣冯衡恳请陛下明察”
她跪着又上一阶,额头上凝固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汩汩鲜血将白皙的脸弄得一片狼狈,“冯衡愿以四品正军衔、一品郡主之衔及冯氏满族荣耀担保,谢君穆安清白”
杨氏看着她笔直的身板,坚决的眉眼,恍惚间看到了故去的幼女安歌,她当年被前朝伐夏主帅大军围困荆州,穷山困水之间凭着一身铁骨宁死不折,缺兵短粮却依旧誓死不出山投降。那时的安歌比此时的磐笙还有年幼两岁,不过十七。思及亡女,杨氏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婢女跪在她脚下,不停劝慰太后保重凤体。
杨氏胡乱地用滚金丝绸袖边擦了一把眼泪,肃声喝道:“孙淳,哀家要见皇帝。”
孙淳从地上爬起来,碎步走到她身边,伸出胳膊让杨氏将手搭在上面,“娘娘小心脚下。”
冯衡见杨氏踩着白玉阶去德明殿,心中安定三分。但她任然一阶一叩首,缓慢向高高在上的德明殿爬去。
“臣衡闻贤圣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夫免身立功,以明吾王之迹,臣之上计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之去也,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故敢以书报,唯君王之留意焉。”咚!台下跪着的小宫娥和随从们素来喜欢这位没有架子的太后心头肉,那些个年长的老嬷嬷也是看着荣阳长公主和这位郡主长大的,听着一声又一声闷响,看着绵绵延长的血迹,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太后身边最得力的福嬷嬷跪着爬上来,老泪纵横,对着冯衡磕了三个头,“主子,您让老奴替您跪替您叩。”说完向上一步,一声闷响,原本历经风霜的脸上血迹斑斑。
冯衡伸手拉住她,抖着嗓子,“嬷嬷,你这是何苦?”
福嬷嬷泪眼婆娑,满脸血迹和泪痕,哽咽道,“当年长公主故去之际,交代整个金福宫的奴才,一定要保您一世长乐无忧。长公主对奴才们恩重如山,奴才却要看着她唯一的骨血受这样的罪,老奴有负殿下之托,他日西去,实在是无颜见长公主殿下。”
冯衡思及亡母,不禁酸楚难忍,眼圈泛红。她吸吸鼻子,厉声吩咐,“来人,将福嬷嬷搀下去送太医院包扎。”
两个小宫娥上来将福嬷嬷带下去,嬷嬷盯着冯衡哭出声,太像了,太像了!长公主殿下,您的磐笙跟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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