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在光政殿里等了整整一个早上,也等不到国主上朝,忧心忡忡,潘佑向来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要去澄心堂去看看国主是什么情况,姚公公以拂尘阻拦,“国主口谕,圣体有恙,各位都散了吧!”
“国主他到底是怎么样了?”潘佑不依,硬要闯进去。
韩王戏谑道:“还能怎样了?再过些日子就是昭惠后娘娘的忌辰了,八成是国主心情不好呗。大家都散了,散了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朝禀奏佛寺壁画事宜的蓸仲玄听了,暗暗心惊,如果真是如此,对嘉敏又何曾公平?
一连三日,国主都未上朝,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喝得酩酊大醉,醉酒后抚琴以抒解心中苦郁,庆奴将膳食搁在门外,却并未被国主享用。
国主从未如此,众人皆不知国主这是何故,一时也慌了阵脚。
嘉敏站在殿外,听了好一会儿琴声,琴音涩涩而滞缓,并不顺畅,或许,亦如国主的心境,烦虑凄凄。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轻声道:“官家的身子要紧,若是不用膳,心境枯烦,又怎会释怀?”
里面的琴音戛然而止,良久无声,许久,才传出国主有些疲惫的声音,“国后,你放心,也不用管朕,朕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嘉敏心中亦有些郁郁,可是又能如何?
国主心中的结,只能靠他自己去解,去想明白,时间会是一剂解救一切的良药,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她等着他打开澄心堂书房门的那一天,等着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温柔地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缅怀、哀悼都已经过去了。”
深秋夜,烛影摇曳,在帷幕中筛下斑驳的影子,国主抱着酒壶睡去,他睡得极不安稳。仿佛,一个人踽踽独行在浩缈无垠的大雾中,茫然而无所适从,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白色的水雾,就是令人幽惧的黑暗。
从黑暗的深处飘来曼丽纤妙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娥皇,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也知道朕想你了?你来看朕来了么?”他伸手去抓住纤丽身姿的广袖,可却被她狠狠地拂去。
满腔的热诚如被冷水浇透,国主痛心道:“娥皇,你怎么了?”
“官家还要问臣妾吗?官家这些年的珠翠环绕、红颜相伴,又何曾还记得住臣妾?”
“你在怪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官家不要忘了,当年若不是嘉敏,臣妾与臣妾的孩子怎会死得这么冤?如今旧人已逝,新人常伴君侧,国主应该日日欢笑才是,早就该忘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凄凉了罢。”
“不,娥皇,你听朕说,这几年,朕从来就没有忘记你和仲宣,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朕只愿意和你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只要能换来时光的倒流,哪怕粗茶淡饭,哪怕一无所有。”
“是吗?”娥皇苍白的容颜带着幽怨的凄然笑意,“臣妾也想有这一日啊,可臣妾究竟是福薄命薄罢了,以后的天长地久,就有劳臣妾的妹妹陪伴国主一生一世了。可是,臣妾一直想知道,官家是更爱臣妾还是更爱嘉敏?”
“娥皇”国主有了犹疑,这是让他痛心而难取舍的抉择。
而就在他迟疑之间,娥皇的神情已是极度的失望,她冷冷道:“罢了,臣妾何必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官家就是不说,臣妾心中也已经明白。臣妾祝官家与妹妹白头偕老、恩爱如初,臣妾以后再也不来搅扰官家的好梦了!”说罢,娥皇决绝地转身而去,像一多泅开而了无生气的白莲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与渺渺的黑夜之中。
“娥皇!娥皇!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娥皇!朕是真的很想你!”
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呢,一想到她就这样决绝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国主觉得心痛如绞,他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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