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
“这屋舍是谁的?”怀瑾的声音再次响起,轻且柔。
“这个啊本是我们家一处闲置的屋子,秋天的时候家中男人偶尔来打猎,晚了就在这住下了,你看外头那间屋子里还放着好些皮子呢。”董知瑜想起刚进门时看见屋角堆着些野禽毛皮,便随口撒了个谎。
屋里静得很,偶尔外面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之后便是更加凝重的寂静。
怀瑾轻轻“嗯”了一声。
董知瑜觉得喉中轻微的痒,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怀瑾侧过身,摸到董知瑜的被角,往上掖了掖,“瑜儿,这两天你可受累了,”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想问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董知瑜只觉怀瑾手上那股皂香,夹杂着新鲜棉布寝衣的味道,闻着让她安心,便抓了她的手,枕在自己脸侧,随即把刚才对马修说的那番计划,跟怀瑾也说了一遍,“马修说明天会带些吃的来,所以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养着,等那边都平息了再回去。”董知瑜说到这最后一句时,竟透着些许愉快,仿佛只要把怀瑾安顿好了,其他都不足为道。
怀瑾好久没有回应,仿佛在思考什么,很久,才开了口慢慢说道:“瑜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董知瑜颇有些吃惊,刚刚袭来的那丝倦意,仿佛也随着这问题消散了。
怀瑾轻轻将她的手握于自己手中,“我知道你倦了,可有些事情,我想今晚就告诉你。”
董知瑜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嗯”了一声。
“瑜儿,你只道十七年前在城隍庙乞讨的我,可你不知道我是如何落到那步田地,”怀瑾顿了顿,“我还有个名字,叫完颜穆昆韫瑾。”
完颜穆昆董知瑜的脑中霎时闪过一个念头,却又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前朝的国姓,难道你跟那完颜穆昆皇族竟有什么关联?”
“正是。旧国四年,我出生于燕州城西郊的皇家马场,是个私生女,我的祖爷爷是道阳皇帝——大旗王朝的第六任皇帝,我的爷爷是醇亲王亦譞,他的兄长是当年的咸丰皇帝,光绪皇帝载湉说起来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我的伯伯,而当今金洲国的康德皇帝,则是我的堂兄,说起来,”怀瑾笑了笑,“我的族中尽是皇帝。”
董知瑜将手压在嘴巴上,才不至于叫出来,半晌工夫,“我是不是太累了?要么,你在跟我说笑呢?”
怀瑾将她的手轻轻捏住,“不,瑜儿,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这些事情今天不告诉你,我怕我出生地所在的皇家马场,是我祖母怀氏祖辈的营生,马场的马匹都是进贡给完颜穆昆皇族,有供骑乐的,有战马。我的爷爷醇亲王亦譞当初看上了祖母,并有了我的父亲,但是爷爷的嫡福晋,也就是当年嬨羲太后的胞妹,容不下我的祖母,于是一直没有能够将她娶入醇亲王府,而我的祖母亦是个刚烈的女子,便将父亲取名怀去昆,意思是永远和完颜穆昆家族脱去联系,这也是我为什么姓‘怀’的原因。”
“后来呢?为什么流落到了扈渎,做了乞儿?”
“我出生之前几年,孙子斌就掀起了革命逼着我堂兄赙仪退了位,但当时族中人马依旧留住在紫禁城,堂兄的养母瑾妃当时听说我们怀氏一脉,觉得毕竟是皇室血脉,不该让我们在马场受那冷待,又因得我的名字中有一‘瑾’字,觉得颇为投缘,便派人接了我去宫里住着,说起来我那时候该是五岁。进了宫,瑾妃娘娘开始待我甚好,堂兄赙仪也听说马场来了个妹妹,甚是好奇,让我跟其他格格一起学书画学礼仪,甚至对我格外照顾,曾经带我一起博弈狩猎说起来,旧国十三年那场燕州政变,冯玉祥将完颜穆昆一族赶出了紫禁城,当时的我是悲伤的,毕竟都是宗脉血亲,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被人夺去了家园。但我心系马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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