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海浪冲击着客轮的船身,原本安详的海面突然失了平静,卷集的狂风将海浪化作怒涛,即便是以平稳著称的客轮也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整艘船仿佛行驶在一块巨大的果冻上,没有一分钟能保持平衡,不时有海浪拍到甲板上,强力的水波一瞬间席卷而过,将原本放在那里供乘客享受下午茶的餐桌和阳伞舔舐进无尽的深渊。
轮船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交通工具,当大海平静时,你会觉得它是世上最平稳的交通工具,在没有什么比乘坐奢华的邮轮来度过漫长的旅程更让人愉悦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整片江洋都被你驯服。但是,一旦大海开始泛起波浪,当那一道道白线如银白的枪骑兵列着队朝你冲来,你才会直观地感受到海洋的伟力。
所有的乘客都蜷缩在舱室之内,向大海祈求着平安,而船长和水手们本应因这场诡异的风暴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在甲板之上,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船体两侧的人力长桨却已经伸出,朝着某个方向以固定的频率不断提供着动力。
甲板之前,最靠近海面的船舷上,端坐着一道纯白的倩影,米拉仍然穿着那件印着碎花的婉约长裙,两只赤脚伸在船外,不时有海浪从她的双足轻抚而过,暴烈的波涛临近米拉身前的时候,全都变得驯服而乖巧,就像少女的忠犬。
明明应该是最危险的位置,却聚集着最轻柔的海浪,米拉抬起手,海水便随着她的动作缠绕而上在她面前扭曲幻化成各种奇妙的形状,少女的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她把水流在面前聚集,逐渐凝聚成一张人脸的样子。
但还没等这张脸孔的面貌变得清晰,她身后的墙壁上,猛地破开一个大洞,那位置是某一个重要客人的舱室,米拉亲手在舱门上附加了坚固的魔法,本以为足够让他折腾一阵子了,没想到自己只注意到了明显的门扉,却忘记了并不厚实的墙壁。
铁皮被缓缓撕开,鼻青脸肿的雷诺从墙洞里缓缓走出。
米拉松开手,即将成型的水质雕像重新化为碎片坠落海中,她缓缓转过身,目光与雷诺对视,然后突然一怔。
“你知不知道,在这种关健时刻以这么狼狈的形象出现,是很影响气氛的。”
少女换了个姿势,身形稳得如同直接坐在虚空之中,她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身前,坐得如同闺阁中的淑女一般稳重,但她的形容配合上末世一般的背景,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媚态。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永远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啊。”雷诺耸耸肩,目光明亮。
“你还是米拉吗?或者说,米拉她还在吗?”雷诺顿了顿,问出一个不明就里的问题。
“你看出来了啊。”米拉轻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动作轻柔,目光迷离,就像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神女。
“其实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我们的关系嘛,应该怎么形容呢?寄生?共生?契约?好像都不准确”米拉露出一副苦恼的神色,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哦,对了,我们应该算是进行了一场赌注!”
她的脸色晴朗起来,像是对自己找到的形容词十分满意。
“我们做了一个小小的约定,这个小女孩渴望力量,我就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借给她,只需要她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雷诺脸色肃然。
“条件就是”米拉突然扬起了下巴,一副轻佻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做事一向很公平的,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就同样得付出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才行。”
她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雷诺的身后,银色发丝垂在雷诺肩上,两只手臂环住雷诺的脖子,雷诺这才惊觉,米拉的身形比之前高出了整整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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