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难怪我总觉得后面那些戏份很多余!万导演为什么要改结局?孔荀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最后妻子、儿子全走了,只留下一片心酸难抑的空寂,这种感觉才是最抓人心的,后面忽然冒出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孙女,还把小孙女带大,听着新中国成立的消息闭上眼睛,这结局才真是落了俗套,把这部电影的格调一下子拉低很多。”
季冕的心神被这番话吸引,不再看林乐洋,转头道,“孔荀的两个儿子分别参加了立场敌对的两个政党,还在内战爆发时互相厮杀,最终两败俱亡,这个剧情有些敏感,过审时组委会没给批,万导不得不删掉很多戏份,又补拍了一个主旋律的结局。为了拍好打扫空屋这一幕,我准备了一个多月,还ng了四十多条,也算是史无前例。”
肖嘉树愣了愣,然后迟疑道,“季哥,你的意思是
你也最喜欢这幕戏?”
“没错。”季冕颔首。身为一名演员,对艺术拥有精准而又独特的审美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天赋,而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肖嘉树的天赋被所谓的大众审美扼杀掉。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艺术这条路从来都是狭窄的,不是大众的。
由于临时更改结局,使这部电影狗尾续貂,硬生生毁掉了它的艺术性,万导郁恨难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执导过任何影片,也不在媒体面前谈论此事,所以外界并不知道乱世流离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那所谓的最佳镜头、最佳演绎,不过是一群附庸政治的伪艺术家的自娱自乐罢了。
肖嘉树抿着嘴唇笑起来。他并不因为自己的眼光胜过方坤等人而沾沾自喜,只是觉得季哥认真演绎的角色自己看懂了、理解了,与他的关系仿佛拉近很多,心情也跟着飞扬。
他摸摸鼻子,又翻翻剧本,兴奋道,“季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凌涛为什么要杀掉凌峰?他应该很爱这个弟弟才是。”
“正因为爱,所以才会杀掉他。你看过剧本就应该知道,凌涛和凌峰的父母被人折磨而死,死后尸体还被大卸八块。凌涛紧紧捂住了凌峰的眼睛和耳朵,所以凌峰并没有看见或听见这一幕,长大后才能保有阳光和正直。但凌涛却从头看到尾,血腥和杀戮留给他很深的心理阴影,他的性格在那一刻已经扭曲了,所以他绝不会看着凌峰活受罪。他杀死凌峰也是一种爱,只不过这种爱很疯狂,很决绝。”
肖嘉树恍然大悟,感慨道,“季哥,当演员真不容易,还得学好心理学。”边说边在小本本上写道:买几本心理学的书籍。
“那是当然。”季冕瞟了一眼他做下的笔记,嘴角不禁带了一丝微笑,“这本子不错。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总把感悟写下来,拍完戏回去翻一翻,想一想,不知不觉就睡死过去。”现在想快速而又香甜地入睡,似乎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经历得太多,人也就不纯粹了。
肖嘉树笑得眼睛都弯了,把小本本塞进口袋,又拍了拍,慎重道,“我会一直记笔记,然后把它们保存下来。等我老了我就把它们整理成回忆录,名字叫做一位演员的创作与生活。”
季冕愣住,看向肖嘉树的目光极其复杂。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同样的想法,但后来,他渐渐对表演失去了兴趣,那些笔记本也被忘到了脑后。他张了张嘴,却一时无言,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是你的助理?他买了御膳轩的早餐?”
“对,我今天请大家吃早餐。”主要还是请季哥,却被小陈抢占了先机。
“你有让助理买蟹黄包吗?御膳轩的蟹黄包很出名。”
肖嘉树蹭地一下站起来,“当然有买。季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拿两个就够了”季冕话没说完,肖少爷已经像一阵风卷了出去,觍着脸从罗章维的筷子底下抢走一笼蟹黄包,又飞快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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