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素来不喜欠着人情,公子权当是为初梦宽心解结了。”
“好。那样便要麻烦初梦姑娘了。”扶瑄忙行礼,“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初梦姑娘又是送茶又是献方的,扶瑄却无一二拿的得出手衬得起姑娘的物件来做回礼。”
“公子又来了,公子又赠我什么,这事却算没完没了。公子不必回什么礼了,承蒙公子照顾,初梦的伤才可好得这样快。”初梦回得清淡,似兴致不高。
扶瑄见状,端起案上未饮完的杯盏,左手拉上初梦便忘书房外泡,初梦许就为被人有如此亲密之举,一时间怔住了神,但敌不过他一手温柔,只得由他悉心牵着一径跑到了屋外花园里。
扶瑄站定,快手启了杯盏,将杯盏呈于朗月清风之下,杯还是那只杯,杯中还是那沏洒了半盏还未饮完的洞庭茶,只杯中碧茶柔光潋滟映着一园春色漾着细细波纹。
“谢公子。”初梦倒是一笑嫣然,接下了这杯盏,道,“公子赠我如此珍宝,初梦欢喜得很。”
扶瑄见初梦笑了,大舒了一口气,道:“扶瑄觉得这月是世上唯一无垢浊物,既清朗,又辉灿,我见你便想到了这月,见这月又似见着了你。但无奈这月长在天上也摘不来勾不走,只好将它捕于杯中赠予姑娘了。”
“公子莫不是说我这脸盘子大,似这月罢?”初梦道。
扶瑄见她羞着玩笑双颊红透,犹如芙蓉血玉,细细瞧来映着月光还可见微微血丝纹理,正凝之时,一阵清风携来园中幽幽香草,和着美人屡屡宝檀发香,月影摇曳,醉乱心迷,扶瑄忍不住倾头欲向她侧颊吻去。
园中四下幽静,但闻虫鸣嘶嘶,此起彼伏,二人身后遥处,书房纱窗正笼着橙红光晕,光色融而暖,搅着月光勾勒树下美人轮廓,神妃入画,缥缈眷侣,脚踏一地水银粼粼闪光。
“这月色真好。”初梦却浑然不知扶瑄乱了方寸,只端着杯盏抬头赏月,又红着脸道,“夜里风气了,公子快回去歇着罢,初梦也要会去养这清月了。”
扶瑄暗暗收回已然架在初梦腰后的手,正干咳了两声笑道:“好。我去睡了。春考一事可莫忘了。”
初梦莞尔一笑,行礼退下,径自回了灶房通铺。这一趟夜行出来,回时竟比去时痛感轻了不少,大抵活动筋骨亦是有益康复的。伤不疼了,而初梦却愈发失了梦眠,前时刺杀扶瑄的心结犹如野火燎棘反复纠缠,细细回想今日,初梦渐生懊悔,只道自己不该冒然现身于扶瑄书房。今日这场窃事藏着太多蹊跷,从午后扶瑄来探望她起便似一个圈套,虽因打翻茶盏而慌张比单纯地去送茶而慌张显得更有声势也更为以假乱真,但说到底扶瑄置信与否才是这场戏的关键所在。扶瑄这般聪慧之人,究竟会不会信呢?初梦心里亦是没底。
“到底是关心则乱,竟连如此简单的圈套也未识破。”初梦低叹一声,覆过身来,于月光中凝睇着那只杯盏,暗暗提醒自己,往后行事需愈加谨慎,如此惊心动魄的差池,只可出一次,绝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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