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球衣定制工厂,在柯桥镇上的众多服装加工厂中,并不算是最显眼的。可即便如此,却也是李家几代人通过不断努力奋斗而来的结果。
如今的志成,在李永志手上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厂房里也早就换上更先进的自动化机器。
可是无论加工设备如何更替,厂地面积再怎么扩大,这里边一定会空一个不大的房间出来。这是李永志为他的父亲准备的。
新的机器老李已经使唤不明白了,他本应该就此休息下来,颐养天年。可偏偏老李还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家里休息了没几日,就开始无聊得长吁短叹。于是小李就给他照着老店的模样,布置了一个手工作坊。用当今时髦的话来说,这儿就是老李的个人工作室。
李永志下了车,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来到这里。
老李此时正戴着一副老花镜,低着头,捏着木尺在一块布料上来回比划。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他抬起眼看了过去。
“是永志回来了呵?”
李永志没答话,只是对老爹点了点头。径自走到靠墙边的一张香案前站定。香案上供奉的是一把剪刀,这把剪刀跟平常家用的样子不同。它的刀口特别长,尾端是一大一小两个手柄,大的手柄用丝线紧密地缠绕包裹着,丝线已经被磨损得有些起毛,斑驳的暗红色流露着岁月的痕迹。
他从旁边拿起三根沉香,用火柴点燃后,轻甩了两下手腕将火苗挥灭。双手把香举在头前,深深地对剪刀鞠下躬来。
不知何时,老李已经摘掉了老花镜,走到他身边,也引燃了三支香,对着剪刀深深地鞠了一躬。挂在胸前的老花镜跟上衣纽扣产生碰撞,不合时宜地发出叮当的响声。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起将手中的沉香插进了香炉里。
“当年你爷爷就是拿着这把剪刀闯荡上海滩的,那个时候他可是上海滩的名人,人们都叫他‘李一剪’。因为不管是多长尺寸、什么形状,他只需用一剪子就能裁出来……”
这个故事从小到大父亲不知讲了有多少遍了,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听腻。此时他闭上眼,脑海中幻想着爷爷威风的样子,嘴角不经意地露出笑来。
“……唉,只可惜我没有他那个本事和运气啊。好不容易裁中山装裁出点名堂,结果一下子又不时兴了。还是你赶上的这个时候好哇,你可要跟紧时代,不要走爹的老路……”
“干吗非要跟着他们啊!”不知为何李永志突然又想起了青蓝会的那帮股东,有些烦躁地打断了老爹的话。
老李有些错愕,他本就不是一个善言语的人,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默默走回到裁缝桌前,继续干他的事情。
李永志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开始为刚才那个态度感到后悔。他跟过去,站在父亲身边,“爹,在做什么呢?”
老李屏住呼吸,比着木尺,用划粉在布料上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后,才转过脸咧开了嘴,笑着说:“还能做啥?做中山装呗。”说着,把手边的剪刀递了过去,“来,我看看你手里还有没有活儿!”
李永志熟练地操起剪刀挽了一个花儿,自信地笑道:“童子功啊,怎么能丢了!”
唰——一剪下去,布料顺着刚才老爹画的直线分成两片。
接下来的日子,李永志每天陪着老爹,在这间工作室里裁出了一套又一套中山装。虽然这些衣服现在已经没人穿了,可就是这样简单而又忙碌的日子,给李永志身心带来无比的放松。
一晃到了第六天。
李永志还是老样子,吃过早饭跟在老爹屁股后边,来到了工作室里。可今天老李头并没有急着开工,而是将那把被供奉着的老剪刀捧了下来,一边仔细地擦拭着,一边有意无意地问道:“永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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