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暮汐仙子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那不是你”

    与其说是在安慰斩魂，倒不如说是在逃避。暮汐心跳如擂鼓，方才斩魂的神情和口吻，完全像是一个狂热的教徒，盯着即将被祭祀的祭品。她不能不心生畏惧。

    斩魂停了下来，仿佛感觉到暮汐仙子的远去。

    他是一个妖魔之前，是一把刀。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亡灵的不甘和愤懑是他力量的源头，但同样也是他的死穴。

    平日里他需要平心静气地压制心中杀伐的欲望，念三遍师父教习的清静经。每个月还要去找师父，让他帮忙清除心中的杂念。只要斩魂稍稍一不注意，这些力量就像是压抑在心底的猛兽一般，循着他所有可能失控的时机，从栅栏里面伸出爪牙，想要抢夺斩魂的身心。

    今日，斩魂不过是瞧见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心里面压抑不住的愤怒，让他失去了控制。刚开始他不过是想稍稍教训他一下，但动起手来之后，鲜红的血液，恐惧的神情，映在斩魂的眼眸之中，他便失控了。

    斩魂c或者是他心底的那头恶兽，像是饥渴了千百年一般，贪婪地想要更多杀伐，更多鲜血，更多哀嚎。

    想保护阿韶，是少年的愿望，像是执念。执念到了最后，更像是渴求。

    别人都不可以伤害她，别人都不可以伤害阿韶。

    但是，一想到若是自己能够亲自品尝凌虐她的滋味像是甘泉被打开了第一道开口，斩魂竟然阻止不了自己想象的势头，他的双眼中甚至可以倒映出她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地倒在自己手心中的样子。

    不！不能那样！

    斩魂一面拼命抑制着，另一面却在这样的画面中感到畅快和沉沦。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对她做出这种事？！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全身都在叫嚣着立刻将她抓回去好好品尝的冲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被余言仙君的辞轻剑荡出去，斩魂才觉得真正的自己取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回了神智的斩魂觉得周身冰冷。他始终不明白，保护她和伤害她，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心中的愿望。师父说，他心中有两个自己，一个是作为人，一个是作为妖。

    斩魂不明白，问师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师父笑着默默他的头，温言道：“你每时每刻都是真正的自己，关键的是，你要学着将两个自己都接纳。”

    或者说，在两个他的心中，保护她和伤害她，都是斩魂的愿望，温柔和残虐，都是斩魂的本性。

    斩魂心中发冷。这让他怎么接受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这一个冠冕堂皇地说照拂她，另一个却赤红着双眼在恨她么？

    “不阿韶，我从未咳c咳咳”斩魂忽然咳了两下，想说的话就这样没有说完。

    我从未恨你。

    像是被另一个自己阻止了，“他”就潜伏在他的内心深处，“假的！假的，哈哈哈，你在骗她，你在骗你自己！”

    讥笑着他的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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