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从昨夜起一直下到清晨，刚歇口气，云雨再聚，又下了一天，黄昏时才彻底止住，但层云仍凝聚不散，不见日头，自然也不见落日晚霞，长安城在一片肃杀的气息中刹那入夜，风寒入骨，使晚归的人们猝不及防。

    月黑风高杀人夜，数年来久于安逸的长安城出了第一件命案。而且是件大案——禁军金吾卫左中郎将江锦义，死在前去轮值的路上。

    狄仁杰赶到时，与皇城仅隔一条街的小巷子里已经围的水泄不通，大多来自附近的居民，心有余悸的多过看热闹的，府兵刀枪开路，才得以让出一线去路。

    认得长安治安官狄仁杰的百姓，纷纷高喊着要为民除害，声张正义，狄仁杰却一脸凝重的穿过人群，直接蹲在江锦义的尸体边上。

    “真正的复仇竟然如此开局！”狄仁杰想。

    这位中郎将向来是个很可靠的人，不仅谨慎沉着，忠心耿耿，而且将“魔道”横练出一身金刚不坏的铜皮铁骨。虽然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但无论任何人都己很难能伤得了他。他要伤人却不难。他的武道拳法已入化境，据说一拳打出，可伤人二十六处，足可开碑裂石，击铁成粉。

    在这个长安城中，能伤他的人并不多，能杀他的更是没几个，所以女帝将金吾卫交给他统管，向来都很放心。

    他这样一死，最头痛的就是女帝了，狄仁杰去现场前她还忍不住叮嘱说：“皇城的禁军统领都敢杀，这是对大唐天下的宣战，不管是谁，绝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狄仁杰心中却后悔没有听李客的话主动出击，他在长安进行了极其缜密的布防，他也想过对方下手的一万种可能，却万万想不到，他们会直接跳过铺垫，向皇城守卫下手，这非但不会有多大收益，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狄仁杰就是那条蛇。

    狄仁杰此时的内心，更像是一条毒蛇，他要将毒液注入杀人者的每一寸肌肤。

    因为他决不允许有人威胁到他不惜性命也要守护住的长安，因为只有长安才能让他的正义之光照耀到每一寸角落。

    江锦义的致命伤在咽喉，一剑封喉，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一剑的伤，毫无节外生枝。甚至方圆几里外并无打斗痕迹。

    狄仁杰可以排除什么熟人作案偷袭等等，因为江锦义的习惯是对谁都会留一个心眼，包括夜夜枕边软语的妻妾。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对这样一个武将悄无声息的一剑致命，狄仁杰指间探到伤口残留的一丝凛冽的剑气，再也想不出长安城里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

    “元芳，你怎么看？”狄仁杰这次的发问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次元芳也是前所未有的不再藏在暗处，而是紧紧跟在狄仁杰身后，一双大耳朵微微颤动，聆听着身边的一切。他说：“人是会变的，何况是十年，如果在地狱呆久了，会变成恶鬼也很正常。”

    狄仁杰苦笑道：“就像你，在你最喜欢的长安城里，才能如此乐观的面对痛苦，是吗？”

    元芳天真的笑笑：“如果不是除此之外再无可能，我始终觉得他还没有变，还是传说中朱雀门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狄仁杰说：“你当时还小，听到的都是传闻，传闻通常都是美化过的，真正的事实残酷的会让你害怕。至少他不知道他的命是陛下留给他的。”

    元芳不服气的道：“我的飞刀可从来没有怕过。”

    王府门开，少年长身玉立，却站在远处的屋檐之上，远远招呼道：“狄大人好！”

    “李白？”

    少年道：“是的！”

    狄仁杰冷笑一声：“哼！滚！你哥呢？去哪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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