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之中我的食欲大减,有时整天不想吃东西,芳含语怜惜地说:“你越来越瘦了,放松一点,注意身体,尤其你刚受过伤,考不好天又不会塌下来。”她成了我的精神支柱,白天她在视线里,晚上她在梦中,我感到一股力量支撑我顶住压抑的云层。
“东方朔”依旧那么幽默,说你们现在六月初高考还算幸运,以前的学生都在七月七日考,那不是考而是“烤”,那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恰好省城又以长江边上的“火炉”闻名于世。
“是哪个弱智定的七月七号?”学生问。
“大概是纪念抗战爆发吧。”渊博的“东方朔”也不太有把握,“不过这说明当年的日军是一群弱智。大热天不好好凉快去偏要全副武装顶着烈日或钻在没有空调的坦克里侵华,这等智商难怪最后会战败投降。”
几乎所有同学都在冲刺,除了“华仔”。他终于懂了什么叫“无聊”,那就是课堂上再也找不到人聊天。并且下课时也无聊了,以前他总拿粉笔头和同学开仗,现在没人理他了。只要他硬找别人玩,人家都会厌烦地送他一句“禹的父亲”。
有个大块头男生有一副锻炼臂力和胸肌弹簧拉力器,一次课间“华仔”要过来在教室后面玩。这个器械由十根粗大的弹簧组成左右两节,他蛮力不小能够不太费劲地拉满。本来锻炼锻炼就得了,可他觉得一个人玩太寂寞,故意夸张地发出“吭哧吭哧”声。同学们纷纷朝后看,他更是得意地像跑场子耍把式一样吆喝起来:“走过的路过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他收放自如引得几个同学叫起好来。他不禁飘飘然,本来规范动作是双臂拉弹簧的时候必须昂首挺胸,拉开的弹簧应贴在胸部,可他哪里还记得规范,拉开的弹簧贴到了脸部。突然嘣的一声中间结头处绷紧的弹簧钩竟脱开了!左右两只脱钩分别挂住他的嘴巴两角猛烈回缩!大家的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他就变成了蚌壳嘴,随后一阵尖叫!
得赶紧去医院却没有人送他,这小子平时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整蛊那个,今天遭了难大家只管看笑话。唯有一个人站出来扶他下楼,借了辆自行车驮他去医院——我。他用衣袖紧紧捂住嘴巴,但鲜血还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指指校内的服务小店,比划着示意我去买纸巾来帮他止血。我飞速买来他一瞧几乎崩溃,忍不住开口讲话:“你咋和二饼一样瞎”“瞎眼”二字却痛得说不出来。他的发音类似豁口的风声!原来我买来的是“护舒宝”!
“你别搞错了,只有这宝贝才能止住你血流成河。”啪的一声我把“护舒宝”拍在他嘴上。他挣扎呜呜欲鸣,却令伤口更痛,只得乖乖地由我贴好。还真见效,血一下就止住了。同学们以及一路上的行人皆以怪异的目光瞅着他。
“华仔”从医院回来后蚌壳嘴变成了蜈蚣嘴——两侧也缝了十多针。同学们强忍不住笑,他很生气:“笑什么——哎哟!哟c哟”他一张嘴就一阵撕裂,敢怒不敢言。
后来他请我吃饭,我却拒绝:“我拉你一把并不是对你表示友好,我们成不了朋友。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好比看见一个人摔在地上,毫不犹豫过去扶了,而这个人是个坏蛋还是好人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说:“我想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你救了我我总得表示一下感谢,否则良心过不去。”
这狗日的还有良心?好吧,就让他赎回一下良心,我答应他吃饭。席间他说:“我的确做不了好人,因为做好人对于我太难,什么都要憋着,要忍,这个我做不到。不过这回我真心感谢你大人大量,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谢意和歉意,好歹我们也同窗一场。”我表示。
“林夕蝶,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我问什么事,他稍一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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