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万物勃发。远远近近,触目所及,都是深深浅浅的绿。宽敞的官道上,打头的是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桐油车厢,左右开门,前后各有一扇小窗,分别挂着深蓝色布帘。车厢顶铺了一层油毡纸,以防雨天雨水渗落。整个车厢简洁大气,稳固高大,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规制。
再瞧赶车的车夫,目光精湛,手臂肌肉鼓胀,动作间干脆利落,明显是练家子。
除去打头的马车,后头还跟着四辆骡车,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从车厢大小来看,里头定然十分宽敞。在骡车后面,另有两头骡子拉着板车,上面堆放着高高的箱笼行囊,用粗麻绳捆扎的结结实实,便是道路稍有颠簸,也不见晃动半分。板车两旁空余地方,各坐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精神抖擞的壮汉,俱穿一样款式的短打,不是护院,便是随从。更有四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前后跟随,时刻戒备。
这样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路遇寻常商户,对方都会自觉地和他们保持距离。有那懂行的,瞧见打头马车的规制,便晓得那是只有官老爷才能坐的了得,且还要是大官,寻常县令,可用不得这般宽大的马车。
此时,最前面的骡车里,项瑜抬眼,放下手中书,瞧壮壮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探头朝前瞅,不由抿唇笑笑。从小几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雪白暄软,沾着细细糖霜的糕点,冲项安珏招招手。
“壮壮,来,吃雪糕。”
这种雪糕,是头前路过的县城买来的特产,软绵绵的一小块一个,里头还有各种果馅夹心,滋味甜美软糯,很是不错,壮壮每次都要吃上好几块。不过师母怕他吃坏牙齿,从不许他多吃,还叫项瑜好生看着他,不许他偷吃。
项安珏扭头见是雪糕,登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伸手拈一起块放进嘴里,眯眼品尝。
“好吃,瑜哥,你也吃啊。”
项瑜摇摇头,他不爱甜食。且这雪糕一路吃来,可就只剩这一匣子,他若贪嘴多吃,往后几日,壮壮可就没得东西解馋。
“瑜哥,你说茁茁会知道我是他哥哥吗?”
项瑜努力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会呀,没瞧茁茁每次见着你都很兴奋?”
“哦。”项安珏应了一声,又像开解自己般,道:“知道就好,省得他觉得只有他自个跟在爹爹和阿爹身边,就以为爹爹和阿爹是他一个人的,我可是哥哥呢!”
项瑜差点憋不住满脸的笑意。
平日里瞧着壮壮一副小大人的样儿,兼之头脑聪慧,反应敏捷,他还以为壮壮真的一点不在意新出生的弟弟分去自家爹爹和阿爹的宠爱,没想到小孩子还是小孩子,面上再装得多稳重,心底多少还是要吃味的。
这次进京,乃是师父任期已满,圣人发来调令,任师父为内务督造司左侍郎,主要负责京城皇亲国戚府邸建造事宜,品级相当于工部左侍郎,乃是正正经经的正三品京官。只是据他了解,内务督造司可不是好打理的。因打交道的都是些眼高于顶的皇亲国戚,没点子底气的任此职务,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满以为师父任期满后调往京城能在六部任职,却不知圣人究竟是何打算,竟任命了稍不注意便要得罪贵人的职务给师父,难道圣人这是不满了吗?
项瑜百思不得其解,每每想起,都要暗地里忧心不已。
项渊可不知项瑜私底下竟这般担心,此刻他和赵慎坐在大头的马车里,一个看书,一个看账本,还有一个小小团子软乎乎的睡在榻上。
项渊乘坐的马车内里极为宽敞,因是左右开门,所以前后各备有一个小榻,用以歇息。小榻前则各置有一个小几固定在车厢上,小几上放置茶盏的位置也都是凹进去固定好的,这样无论马车多颠簸,茶水都不会泼洒。小几下方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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