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戬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与林昊然今日来见过公子之后,那件事也即将付诸行动了,各自都得忙起来,江边小船上,就只剩了两个“闲人”。
雨势稍歇,风声又起,赤江之上,涌现朵朵浪花,吹得泊岸的一叶扁舟,在激流波涛中起伏颠簸,拴在岸石上的绳索突然松开,风大浪急之际,船上之人竟拔起竹篙,泛舟至江心。
李炽收起垂钓的鱼竿,站起身来,迎着风c弄潮儿般的立于波涛拍来的船头,抓起网具,呼啦一下,抖手一抛,往江心撒下渔网。
无名氏手持竹篙划水,逆流将船撑到赤江上游,手膀子发力,竹篙“扑”地扎进河床,扁舟稳稳停于江心。他面朝彼岸,吹出极响亮的口哨。
尖锐哨声,冲破风浪,直达彼岸,遥遥传向矗立在彼岸的群峰之中。
帝京赤江上游,水流湍急,沿岸山岩突兀,峭壁刀削般的陡峭,横成岭c侧成峰,山势绵延,群峦叠嶂,江心小船上发出的哨声,宛如响箭般的穿云直射,投入群山之中,须臾,彼岸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也响起尖锐哨声,与之遥相呼应。
哨声刚落,山峰之巅一道黑影冲天而起,一只鹰冲至上空,在空中盘旋数圈,厉啸一声,猝然俯冲而下,照着江心直落下去,探出尖利的爪子,稳稳停落在无名氏高高举起的右手膀臂上。
臂膀缠绕着一片闪闪发光的护甲,任凭鹰爪如何尖利,抓落在无名氏膀臂上时,鹰的两只利爪却未抓破护甲,待它敛翅停稳后,他从固定在鹰爪上的一截竹筒里,抽出一物,一震臂膀,鹰展翅而起,迅速飞走。
将取到手的一卷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无名氏看到了密探传递来的密函消息,迅速将纸张撕碎,抛入江中。
看公子背对着自己,两眼只盯着江面,无名氏盘膝坐下,面对矮桌上的棋盘,目光却瞄向主子撒入江心的渔网,一道耐心等待。
直到水底下的鱼群游来,纷纷撞到网上,剧烈挣扎着,李炽瞄准时机,迅速收网,猛力拉起渔网,兜得一网大鱼,露出水面时还翻腾着白花花的浪,一尾尾的大鱼甩在船头甲板上,活蹦乱跳,新鲜肥硕。
无名氏伸手,抓鱼入篓,一抓一个稳,再将装满鱼的竹篓吊在船舷一侧,道:“恭喜主子,今日收获颇丰。”说这话时,他忽然感觉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情景重现四年前,他与公子也在一叶扁舟上,公子挂饵垂钓,钓上了好大一条鱼,当时,他也对公子说了同样的话,在此之后,天机观遭受血光之灾,鞫容蒙难,从此天机尊上的风光日子不复存在,朝堂之上再也不见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卜正鞫容!如意宫再也无法掌控天机观,蓥娘的一只得力“膀臂”,就这样被生生砍断!
一晃,四年过去了,关押在宫中禁地瀚幽阁的鞫容,而今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
四年后的今朝,公子再次带着他一道乘船来垂钓,却在帝京赤江的江心,钓鱼竿换作了渔网,收获的也不仅仅是一条大鱼!
“一网大鱼,是个好兆头!”李炽也坐到了摆着棋盘的方桌矮几旁,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有消息了?”
“是。”适才通传密函的纸张已被他撕毁洒进江心,但,密函上的内容,他牢记于心,公子垂问之下,速答:“咱们的人,并未寻得豢龙余孽潜伏在长安的蛛丝马迹,也许是城门百颗人头失窃之后,他们迅速隐藏了踪迹。”
“查不出来?”是他小觑了豢龙军那帮人,还是说他们恰好要干一桩大事,临时隐藏了窝点?李炽半眯着眼,似是在看那局布置好了所有棋子的棋盘,每一枚棋子落下的位置,都是他反复斟酌后十拿九稳的,而未落到棋盘中的那些空着的地方,仍存在不确定的因素,“倘若,豢龙余孽果真藏匿在长安,他们想必也在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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