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清随手扔掉酒壶,笑道“我做过那么多不守礼法的事情,你竟然只在意这一件?” “皇亲国戚的胡作非为我听得多了,总以为像郡主这样的人,满身珠宝是常事,打骂奴婢是常事,甚至杀人也是常事,可是一定举止得体,不会让人笑话。” “这就是我们张家人给百姓的印象?可以杀人,但是一定要用酒杯喝酒?” “最好是不喝酒,郡主嘛,偶尔喝一点黄酒,不能碰烈酒,尤其不应该喝醉。” 张释清又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为什么冯姐姐会有这样的想法,的确有张家人杀伐无度,比如万物帝,还有从前的广陵王和益都王。” 冯菊娘笑着点头。 张释清看出不对劲,“我父亲和湘东王也有杀名?我不相信,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太老实,常受欺负。” 冯菊娘道“反正都是传言,谁知真假?若论杀人,如今的群雄,哪一个不是杀人无数?”又向徐础道“公子也该休息了吧?” “嗯,的确有些困了。” “那是因为你喝光了我的酒,以后你得还我。” “还。”徐础笑道。 冯菊娘提起灯笼,依然走在前头,张释清随后,再后是徐础。 “徐础,你称王时也曾杀人无数吗?”张释清突然问道,连“公子”也省去,直呼其名。 “嗯。
” “亲手所杀?” “当然不是,但是因皆在我。” 前头的冯菊娘辩解道“我见过许多所谓的雄杰,公子算是杀人最少的,而且至少有个原因,从不滥杀无辜,单这一点,就再没人能够做到。降世王、宁王、梁王杀死的人足够绕邺城一圈,其中一多半是冤死鬼。” 徐础没吱声,对“从不滥杀无辜”这个评价,他受之有愧。 张释清也没再说什么,离开七宝楼,走不多远,对面迎来一些侍女,张释清该告辞了,止步向徐础道“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请问。” “只要不是亲自动手,就不算滥杀无辜?” “与此无关。” “与何相关?” “本心,当你滥杀无辜的时候,心里会有不安。” “照此说来,心恨之人反而不会滥杀无辜,群雄怕是个个如此吧?” “所以至少在群雄看来,自己所杀之人从不无辜,至于外人,看法总会不同。” 张释清笑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记得欠我半壶酒。” “记得。” 张释清与自己的侍女汇合,走另一条路离开。 冯菊娘将徐础送回住处,“如果邺城愿意与降世军结盟,公子能担任使者吗?” “不能。” “因为小郡主?” “不,我做使者只会适得其反,孟应伯即可。” “据我所闻,他好像背叛了金圣女。” “如果金圣女睚眦必报,这场结盟终无结果。” 冯菊娘笑道“公子所言极是,我去见大郡主,希望她能速做决定,那样一来,公子再无性命之忧。但是不能急,因为秦州不利,大郡主受到的压力不小。” “明白。” 徐础白天时已经睡过,回屋里换身衣服,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之后才上床休息。 次日一早,孙雅鹿与送餐的仆人一同到来,“叨扰,不请自来,能与徐公子同餐吗?” 徐础当然不会拒绝,两人连吃边聊。 孙雅鹿道“七日之后世子登基,太皇太后已经同意,明天发布懿旨。济北王有点麻烦,大臣们的意见是世子过继给万物帝为子,济北王另赐尊号,具体是什么,还在商议。” “大臣还在关心这种事情?” “没办法,邺城带来的旧臣太多,没有他们,邺城难称正统,有他们,手脚难免会受些束缚。不过也有好处,群臣争议尊号,欢颜郡主受到的掣肘反而减少,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徐础等对方说下去。 孙雅鹿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和碗,“降世军真的愿意接受招安吗?” “结盟。”徐础不得不向每个人纠正说法。 “对,结盟,不过皇帝还在邺城。” “皇帝在邺城,降世王在秦州。” “一定能成?” “七分把握。” “如果不成,邺城脸面尽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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