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眼前闪现过白日攸宁那写满惊诧的表情。
攸宁离开之前道,“今日我所见之事,不会告诉任何人。放走英招的罪过,我也会一力承担,只是还希望你悬崖勒马,不要误入迷途,否则即使是我,也难保证不伤害你。”
是啊,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人永不会背弃他,恐怕便是攸宁了,可惜如今他们却生生站成了两端。思及此,苏子墨嘴角一弯苦笑。
华予思索片刻,竟无法反驳。原来口口叫着的阿正,本名是宁正,也算是人如其名了。
苏子墨淡淡道,“先生也不必遗憾,在我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会站在无数人的对立面上。”
“对了,先生可知,方才那英招所说的羽生战歌是何意?”
“那是羽生朝覆灭之后,却仍悄然流传于中洲大陆上的诗篇。”
华予在几案上铺开了一张宣纸,研磨展笔,一字一句写了出来——
火海蔓延,游走山腹。
烈焰灼魂,碧空不复。
今日所护,若为焦土。
死生契阔,同焚与汝。
重唤众神,血祭邪魔。
魑魅归来,黄泉共赴。
铁骑踏破,国仇待偿。
流离必返,焚灭劫数。
幽窟深穴,故国疆土。
破晓已至,天煞迷雾。
袍泽前仆,吾将后继。
龙焰再抵,王者归途。
苏子墨在一旁注视着这灼热的文字,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心中被点燃了,想起英招兽那灼灼的眼神。
突然发现他因偶然得到的东风,所担负起的命运,似乎远不止弑亲之仇这样简单。
自己竟在无意之中,被卷入了深刻的国恨家仇之中,而此前他视野所及,又是多么的狭隘。
沉默了片刻,苏子墨缓缓道,“想不到,羽生朝所留下的,竟是如此深的复国执念。”
华予放下笔,“羽生的力量,远非天弥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若那一日真的来临,恐怕这中洲,将会再一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思绪游走,万千话语皆止于嘴边,最终还是转过话题,问了一句。
“此行来曲阿,是专门为了九婴吗?”
华予摇了摇头,“其实还另有一事,我在曲阿有个相熟之人,其妻近日身体不适,传书于我,我便决定顺道来看看。”
“什么人还劳烦先生专门跑一趟?身体不适为何不请医师?”
“他是我之前在外游历偶然结识的一个江湖人,姓沈,名元洲,他交游甚广,后来得机会开了一间镖行,名为海宏清,竟意外得势,成了苍梧最大的水路镖行。”
“此后他娶了一个娇妻,名为隽娘,十分宠爱。隽娘喜爱莲花,他还在曲阿东郊外买了一块地,人工开凿了一个莲池,建了一个富丽堂皇的的别院,名为风荷苑,专门给隽娘居住。”
“前些日子他捎信给我说,隽娘受了心创,好几个月一直昏迷不醒,遍寻名医也未能治愈,故而让我帮忙看看。子墨若不介意,明日可以随我同去。”
“几个月昏迷不醒却仍活着?这倒是稀奇了。”
翌日下了雨,两人一早乘了车辇望东去了。
不多时,便停在了一石壁院墙前,中间是两开的檐牙木门,上面是烫金的大匾,题着“风荷苑”三个字。
门口告了名讳,有两名童子便引路穿过了层层轩廊往中堂去。
华予和苏子墨被领进了一间堂屋,虽是别院,这个厅堂仍然十分宏阔宽敞,精致华丽,迎面摆着八条案,上摆尊瓶玉器,金石铜鼎,文房四宝,案前是一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