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酉时。
府中张灯结彩,丫鬟下人备膳递酒,好一副官家气派。
忙碌间,府门外骏马嘶鸣。有官军军容整齐,护送着一银顶黄盖红帏的轿子落在门前。
轿中人踱步出来,径直穿过院落,步入内堂。内堂早有夫人携重伤初愈的瓜尔佳·昌吉侧立等候。昌吉仍然虚弱,勉强支撑身体,见来人入内,忙不迭双膝下跪,拜俯叩首道:“父亲在上,昌吉给您见礼。”三拜起身,面色泛白,兀自喘息。
荣禄哈哈一笑:“我儿大伤初愈,何必多此一举行此大礼。你为朝廷尽忠效力,老佛爷今日得知你好转,也是心生欢喜啊!不日便会传你觐见。”
昌吉手捂腰肋,咳嗽两声:“昌吉惭愧,出师未捷,反劳太后与父亲大人担忧伤情。”
“建功立业岂在一朝一夕呀。况且此次出兵,寻到了逆贼线索,已然大功一件。我儿不必过谦。”荣禄抚掌道,“给你医治的两位神医何在?为何还不给我引荐?”
夫人连忙道:“这不,你光顾着和孩儿寒暄,却让神医一旁站着。来来来,化及、小楼,来给老爷见礼。”
陈化及本就对官家无甚兴趣,所以自打荣禄进门,就一直与秦小楼一旁观望并未言声。心中暗忖:“这荣禄不愧是朝中大员,果然颇有气势。言语中四平八稳、中气十足,举手投足沉稳有度、进退循章。非几十年混迹官场不能为也。”
听夫人话语,拱手抱拳道:“陈化及、秦小楼,见过荣禄大人。”
管家方才对二人极尽溜须拍马之能,此时却突然有意抬高了音调道:“见到老爷竟不跪下!好不懂事的奴才!”
陈化及微微一笑,转脸对管家道:“此间有自甘为奴的,我一个来去自由的道门医者,就不必与你抢奴家位置了。”
此话说得柔中带刚,在管家听来却十分刺耳,他一怔,当着老爷夫人的面又无法发作,正要再说言语,忽听荣禄哈哈一笑:“在我府上,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我义子昌吉亏得二位神医出手相救,来呀,我们入席,尝尝太后老佛爷赏赐的御酒。”
瓜尔佳·昌吉辞了老爷夫人与众人,在丫鬟搀扶下回房养歇。
宾主落座,酒至三巡、菜过五味。荣禄兴致颇高,频频举杯。期间数次询问陈化及与秦小楼身世,二人只说父母双亡师从道医,有意避开其他不谈。
荣禄道:“二位神医医术高超,世所罕有。不如由我引荐,做个七品御医,一身所学报效朝廷,才有用武之地啊!”
陈化及放下手中象牙箸:“承蒙大人抬爱。化及散漫惯了,乡野间来去自由,让我做官,如同入监啊。”
此言一出,荣禄不禁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好啊!‘做官如入监’,我为官数十载,见过多少志士能人为了这副顶戴花翎绞尽脑汁,最后泯然众人;又见过多少名利客争权夺利,到后来反误卿卿性命!如你这般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只是从此以后,这府中与我那步军统领衙门有人求医,便少不了麻烦小神医了。”
“步军统领衙门!”陈化及心中一惊,猛然想起当日在化水峪地下石室中,马王爷曾说刘福乃步军统领衙门副将,难道……陈化及强作镇定,故意问道,“步军统领衙门是什么地方?大人不是九门提督吗?”
“哈哈哈哈哈!”荣禄捋着两撮八字胡笑道,“你年纪尚清,不知朝廷体系。步军统领衙门卫戍京师,全称‘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本官蒙老佛爷厚恩,便是那‘步军统领’,也称‘九门提督’啊!”
陈化及面色未改,但心中大震!暗忖道:“好啊……原来如此!那作恶多端的刘福与马王爷竟真与你是一丘之貉,如此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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