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行把东西递给我,是块木雕的圆环,一端系了短短的红丝绦,打着漂亮的结,这形状有点眼熟,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木制的和田玉环。
“送你。”晏七行轻声说。
我握着那块木“玉环”,眼眶一热,心口却一痛,说不出话。
晏七行说:“还记得那棵胡杨树么?”
我点头。自然忘不了那棵破破烂烂的枯树,若不是它,我们找不到晏七行,犹记离开那片沙漠时,苏醒了的晏七行指着那棵树,一定要捡块它的断木回来,弄得大家全都莫名其妙,不晓得那破树有什么重要。
晏七行凝视着我,郑重地c缓缓地说道:“胡杨树是极其珍贵的树木,它可以在无水无雨的沙漠中坚强的生长,且有美丽的树影。据说它长成后,可以一千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下后一千年不朽。世间若有何物可比拟永恒,则非它莫属。”
我呆呆地回望他,因胡杨树震憾着,因他所说的话震憾着。
“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世间有什么可以永恒?世间还有什么可比拟永恒?
这个胡杨木环,岂不是他的心吗?
抚摸着那个木环,忍不住又想掉眼泪,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脆弱,这不是我的风格。
晏七行起身站到我面前说:“你可知当我苏醒后,最高兴的是何事?”
“什么事?”我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为自己的软弱感觉羞愧。
“看见你在哭。”晏七行微笑。“聪明而坚强的刘丹在为我流泪,我很高兴。”
我微笑,低头沉默地摆弄着那只木环,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七行看着我手中的木环,叹息一声说:“虽然永恒,但是此环并非彼环,你我始终无法向陛下交待。”
他这一提,我想起碎掉的和田玉,心中大为黯然,苦笑道:“你不必向陛下交待,那块玉是我的,损失的不会是陛下,是我。”
如果不是我任意妄为,晏七行不会差点送命,和田玉也不会就此香消玉殒。我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晏七行说:“我心中有许多疑问,诸如那个被烧死献祭的女子,你为她改变心意,导致军臣单于被杀;中行说,从见到他起,你就起了杀机;于单,仅为他所说的话,你就不惜将他置诸死地。我感觉你所做的这些决定,其中有极大的玄机。”
我“哼”地苦笑:“玄机?不是玄机,只是历史在作怪。我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来帮助还是破坏?是来改变历史,还是创造历史?是被历史玩弄,还是在玩弄历史?我真的不明白。”
坐到塌上,心情沉重无比。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开始是我想改变历史,所以希望于单做这个大单于;后来我想归位历史,于是变相帮助伊稚斜。”
晏七行问了我一句话:“你所说的历史究竟是什么?”
啊?我扭头张大了口瞪着他,历史是什么?这也算是个问题?
本来郁闷之极的我霎时有点啼笑皆非。想了想这也怪不得他,这个时代,“历史”这个词还真没出现,难怪他不懂。
“若我领悟不错,历史莫非是指过去发生之事?”
我闭上口,默认。
晏七行的神情更加狐疑:“军臣新死,于单登基,伊稚斜夺位,是数日前发生之事”
我接过话来说:“所以我才说是历史嘛。”
晏七行怔怔地望着我,脸色变得很古怪,沉吟许久才说:“你我是兄弟之谊?”
我点头。
“是生死之交?”
我再点头。
“可以互相信任c互相依靠c休戚与共福祸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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