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学佳在身边,周礼诺直起身子,挂挡往家的方向开去。
临到家门前,她发微信问易学佳到哪儿了,见到她还在回来的路上,才松口气去打开门,面对着一尘不染的房子,她竟不自觉地收拾起来,然后又补了妆,换了一身衣服。
最后无事可做的她坐在沙发上揉搓着双手,平时习惯了听见易学佳穿着拖鞋四处走动的声音,此刻竟觉得周遭寂静得可怕,她把电视机也打开来,调到正在重播综艺节目的频道,让嘈杂声灌满空间。
没多久之后,她因为听见了脚步声而匆忙站起来,好像迎宾小姐般站在门口,拉开门首先看见的是易学佳,她正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不住回头招呼,“妈妈,阿姨,这边。”
先进门的是林碧光,她见到周礼诺时明显眼前一亮,亲热地拉起她的手来问东问西,“哎呀,诺诺,你这,变得这么漂亮了,以前就好看,现在简直就像明星一样。”
在她的身后,周曙光阴阳怪气地接上一句话,“她要真是明星就好咯!”
林碧光老了不少,当初为了还债,她随着老公四处奔波接活儿,苦了好长一段时间,虽然还是一头漆黑发色,但脸上大的皮肤多了许多经历长久日晒留下的斑点,暗沉了不少,皱纹也多了几条,周礼诺对她身上穿的旧装有印象,逢年过节或是去吃酒席时,林碧光才会穿上这件鲜红色的长外套。
至于周曙光,因为一直享尊处优所以外貌的变化不大,她穿着高领毛衣和长裙,学着法国贵妇的样子批了一条大披肩,头发很是时髦地扎了个半丸子头的造型。
在北京这些年,任美国曾经来看过几次女儿,每一次都背地里塞了些钱给当时还在读大学的周礼诺,他总是在道歉,因为工资卡在周曙光的手里,他也没有太多额外收入,能存下的钱很少,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亲妈断了生活费,他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不是林碧光极力想叫这对母女修复关系,强拉着周曙光一起过来,或许周礼诺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再见到她了。
在微信上,易学佳告诉周礼诺,是林碧光好心把自己那份交通费拿来给周曙光买的机票。
进了门,周曙光也不觉得和女儿生分了,上下边打量她,边嘴巴噼里啪啦教训起来,“你怎么回事儿?这快过春节的,穿一身黑,跟奔丧似的,二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活力,我以前怎么告诉你的?女人就该穿裙子,你看我以前给你买过一条裤子吗?裤子那是男人穿的,真难看,你赶紧去换掉。”
半晌还没能说上一句话的周礼诺迎面就被训斥了这么多话,她张嘴叫“妈妈”时,因为太久没见过面了,又或是因为心理上给自己设了门槛,只觉得舌头像是被剪去一半似的,在口腔里直打颤,憋了半天回道,“我衣柜里就没有裙子,很久没穿过了。”
周曙光好像见了鬼一样瞪圆了双眼,正准备继续数落她,被林碧光从身后拉住手腕,往旁边一拽。
林碧光打起圆场,“好了你,人家现在是大姑娘了,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管得也是多,长途跋涉的,你这嘴巴还能啪啪的,都不累么?坐下歇歇。”
外貌上看起来比林碧光要年轻七八岁的周曙光,骨子里也浑身是劲儿,她挣开试图拉着她去沙发上就坐的手,自顾自在屋子里转起圈来,边头也不回地大声问:“你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啊?”
见到周礼诺脸色越来越苍白,易学佳赶紧抢上一步,替她跟在周曙光身后,赔笑道,“是租的呀,阿姨,这首都的房子,哪是一般人买得起的?都是神仙住的呀。”
“搞什么?来北京都快十年了吧!”周曙光夸大其词地尖叫,“连个房子都买不起,这是怎么混的?当初是谁跟我吵吵,说金融有前途,比明星挣得多,这大脸现在该被打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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