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地横向爬行,只爬了一寸远就停下来。
我既然将它当成了楚楚派来传讯的通信兵,自然就向文字c书信方面考虑,猜到它是用身体写了一个“一”字或者横杠。
接下来,蚂蚁向后倒退,到达横杠的中心之后,先是向上爬了半寸,接着向下爬行。这一次,它的爬行轨迹与之前的横杠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十”字。
这是它爬出的第一个字,稍停,它又敏捷地爬出了一个“八”字。
“十八?”我低声自语。
这个数字能够代表很多意思,如果后面没有其它字词,就算世上最高明的天才也猜不透它要告诉我什么。
蚂蚁迅速地爬出了第三个字,那个字的笔画相当多,至少有五道横杠,而且左侧有一条长长的竖撇。
我用脚尖在地上比划了数次,而那蚂蚁则不断地重复爬行那个字,终于让我辨认出,那是一个“层”字。也就是说,蚂蚁带来的消息是“十八层”。
最接近的答案应该是“十八层楼”,而且我敏锐地意识到,楚楚和血胆蛊婆就在左近,否则也不会差遣蚂蚁来通知我。
我把右手抬高,凝视着伏在掌心一动不动的蚂蚁。
“十八层楼?就在这栋建筑物里?地下十八层,对吗?现在我们在地下七层,剩余的十一层在哪里?楚楚和血胆蛊婆就在那里,对吗?”
我问它,它却是给不了我任何答案,而且它的身体渐渐佝偻起来,最后萎缩成一团,竟然无声地死去了。
人类自诩是统治地球的高级动物,从未在意过一只昆虫只鸟兽的生死,所以任何种族的人都可以任意驱使它们。当我眼睁睁看着一只蚂蚁在自己掌心里为达成使命而累死的时候,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突然刺痛。
蚂蚁被血胆蛊婆那样的苗疆炼蛊师训练为传讯帮手,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将讯息送达。在炼蛊师看来,这一刻蚂蚁的使命已经完成,死亡就是它最佳的消失方式。唯有死亡,才能永久地保守秘密,不至于被其它炼蛊师截获它之后破译秘密。
大国战争中有“死间c死谍c死士c敢死队”,而这只蚂蚁无疑也成了血胆蛊婆手下的“死谍”。
从这只蚂蚁身上,我真正看到了苗疆炼蛊师残忍的一面。
“谢谢你。”我合上双掌,向虚空中垂首致哀。
古代僧人有“扫地恐伤蝼蚁命c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戒条,而到了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早就忘记了自身之外的所有动物,目中只有争权夺利,心中只有自我膨胀。这种发展趋势真是可怕,当低端食物链被全部消灭之后,恐怕就要轮到人类之间的疯狂自残了。
基于这一点,我认识到苗疆炼蛊师豢养的蛊虫既有可怖c凶残的一面,也有无奈c被动c有去无回c向死而生的另一面。
我不清楚楚楚和血胆蛊婆现在的情况怎样,但大家在索菲特银座大酒店分开,又在这里重聚,至少还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那蚂蚁给了我希望,也给了我信心。
我摊开手掌,蚂蚁已经团成了一个米粒大的小球。
“再见了,下一轮回,不要再托生为蝼蚁了。”我把这小小的遗体放在墙角,为它留下了最美好的祈祷。
接下来,我不断地侧耳倾听大厅里的动静,希望鬼菩萨宣布的赏格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工人们的干劲。
大概在三十分钟后,鬼菩萨急急地走出来,兴冲冲地向我挥手。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工程已经成功结束。
“小屋被分解为六块,床c桌c凳全都撤出,也都擦拭干净,没有任何损坏之处。接下来,我们就会使用三架扫描仪分别对室内物品进行三轮清查,并详细记录每一次的过程。”鬼菩萨向我介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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