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入骨,四肢僵硬,浑身气力好似顷刻间被抽干,踉跄之下差点跌倒,好在随后而来的蔺荀在身后拖住了她的身子。
阿妩转首,呆睁着眸,一张素面被雨水冲刷的雪白,面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眼眶红得逼人,“我怎能,怎能如此疏忽?明知许牧为人,我却未能多加留意,我怎能就让阿嫂一人独处呢?”
当时阿妩见陈氏面色极差,甚是心疼,她以为陈氏是因这几日担惊受怕,心绪不定才成了这般模样,所以便想着让她好好休息……
“我以为,我以为许牧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只是单纯挟了阿嫂为质,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阿嫂真的无事。”
阿妩因陈氏和阿窈之事已然担惊受怕了数日,自南下以来,她整个人便满张的弓弦,一直都死死紧绷,半分不敢松懈。今日乍见陈氏和阿窈,她心中那跟久久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可就是这一松懈,竟酿成如此大祸。
她到底还是疏忽了……
但凡,但凡她能更加警醒一些,但凡她能多坚持一些……兴许,兴许阿嫂便不会想不开了。
阿妩紧紧咬牙,情绪彻底失控,近乎自我惩罚般扇着自己巴掌,边哭边笑,“都怨我,以为只要救回阿嫂和阿窈便是万事大吉了,竟就这样松懈了下来,我怎能如此,我……我真是该死……”
“为何?为何偏偏是阿嫂?她那样温柔,为何……为何偏偏是她。”
蔺荀陡然扼住她的双肩,沉沉将她禁锢,厉声道:“刘妩,你清醒一点!”
阿妩闻言,似提线木偶一般缓缓抬手对上他的眼,她张了张口,沉沉闭眸,语带颤意:“都怨我,都怨我啊……”
蔺荀落在她肩上的手一动,试图将她摇醒,“此事与你无干,你无需自责。”
阿妩放声大哭,情难自控,“怎会无关,怎会无关呢……”
“阿娘,姑母……”阿窈的呼唤声自外间传来。
方才蔺荀吩咐婢女在外等候,未得口令,不让她与阿窈入内,阿窈听闻阿妩的哭声,不由吵着要入内。
阿妩骤闻阿窈声音,如梦初醒,她陡然睁大双眼,试图张口回应,只是半天都发不出一丝声来。
她喉头一哽,忽觉视线一片模糊,入目的景物也在这朦胧之中泛起了层层白雾,耳边的声音似浸入水底,渐渐变得空远……恍然之中,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然她只觉浑身疲累,眼皮沉重,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
梁正被急急召来,本还以为是蔺荀出了什么事,熟料竟是阿妩忽然倒了下来。
此时阿妩正静静躺于床榻之上,她秀眉紧蹙,唇无血色,面色极红,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鸦羽般的鬓发已被汗意浸湿,整个人好似才从水中捞出,形容极为狼狈。
一番诊脉之后,蔺荀忙问:“如何?”
梁正将方才用于探温放于阿妩额上的丝帕收回,皱眉,“女君舌苔白腻,舌边尖红,这是长时郁结于心,忧思过度,伤及脾肺所致,今夜她忽受打击,情绪起伏,又淋一身冷雨,风寒入体,温邪骤起,所以才会身热发汗,身重恶寒,忽然昏厥。”
“可有大碍?”
“属下立马开一剂麻杏石甘汤,先替女君清肺发汗,退热固本。只是女君这温邪来势凶猛,实在不妙,除了汤药之外,而今之要是先以冷攻热,降燥热,除病邪,若汤药服下汗发出来,体热迟迟不退,只怕……只怕后面会化燥伤阴,内陷生变,以致动风窍闭等危症,严重时恐有性命……性命之忧。”
言罢,梁正凝重的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而今才九月,这项城不比蓟城,并无存冰,他们该上去何处寻冰?若用凉水擦身,倒是湿冷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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