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蔺荀匆匆小厮吩咐一声,来不及更衣,大步迈向前厅。
“燕侯大安,翁主与夫人让老奴请你于去前厅一叙。”
蔺荀点头,“一会便至。”
蔺荀匆匆擦身换过干净的便衣后,目光落在一旁桌案上竟还未带走的兰草上,神色很是难看,他不屑地扯了扯唇,匆匆而出。
可行了不过七八步,人竟又折了回来。
蔺荀握拳抵着下巴,凝视兰草半晌。
随后,他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蔺荀烦躁得很,四下环顾,确定无人,用左手粗暴地抓起几株兰草往自己身上抖了抖,终于大步迈出。
出门时,家丞楚翁禀明一切已然备妥,蔺荀道了声好,待到达正厅,见王氏与阿妩已落坐于左手方的榻上,最上首的主位却是空悬。
蔺荀目光掠过,脱靴径直入内。
王氏以为他会坐上上首,谁知竟坐在了他们母女二人的对面,将主位空出。
阿妩已然换了衣,绛纱轻袍与丹碧纱纹长裙相得益彰,很是和谐。宽袍广袖,飘然如霞,灵动似仙,如云青丝后拢挽做灵蛇髻,上以简单的玉燕钗。美人粉面桃腮,眼波如水,顾盼之间仿若海棠醉日,月照山河,一举一动尽风流。
此时她面色有些不好,可即便如此,仍难掩那一身明珠般灼灼光华。
蔺荀抬眼望去,正好撞进那盈盈似水,光华潋滟的眸中。
刹那间,心若覆上无数丝缕,因她浮动的眼波牵扯轻动,有些酥,有些痒。
他眸底不由漾开一抹自嘲。
五年前被刘巽与她当众羞辱的记忆乃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耻辱之一。
可即便如此,他对她还是恨不起来。
虽则无恨,但若说没有旁的情绪也是不可能的,这事总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就在王氏欲开口时,蔺荀先他一步,声音既沉又冷,“太夫人,实不相瞒,五年前的事,蔺某至今记忆犹新。”
这话如一个惊雷落下,王氏手中的杯盏触不及防打翻,水星子层层晕开湿了衣袖,她却无暇顾及,手紧紧的捏着杯盏,不明白蔺荀为何突然要将双方都心照不宣的这颗暗刺从血肉里连根挑起。
许牧此番被蔺荀截胡,心中不可谓不怒,他着力手下部署集兵,意寻机攻打汝南,以解心中之恨。
谁知派出的探子却言蔺荀从南阳和颖川调兵将汝南几个关键的城池严防死守,围了个水泄不通。
“竖子可恨!竖子可恨!”许牧今年三十有四,生得孔武有力,棱角分明,怒极之下竟生生将手中的笔杆折断。他自席上起身,负手冷道:“守得住一时,我不信还能守住一世!着力加派人马紧盯汝南,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禀。他日那伧荒竖子撤兵之时,便是我攻打汝南雪耻之日。”
正是气愤之时,忽有一人自外匆匆而入。
许牧皱眉往门口看去,见来人正是他麾下军师方蠡,瞧其面带异色,形色匆匆,不由道:“何事如此惊慌?”
“主上,可还记得属下那同乡邹安?”
许牧点头,据他所知,那邹安投靠了琅琊王氏,似乎还很得重用。
方蠡赶忙将手中接到的密函奉上,“属下今早接到江左来的密函。”
许牧接过密函,一目十行读过后,面上忽然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然而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将密函递给方蠡过目,“邹安此人如何?”
方蠡将密函看过,斟酌一番,“属下认为,信中所提之事,或可一试。”
许牧思索一番,将心中的冲动沉下去,慎重道:“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
……
三日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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