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妈妈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骂大街的话越说越难听,程致远虽然眉头紧锁,却依旧温言软语地劝着:“妈妈,只要我在,不会让你动晓晨的!你先冷静下来”
颜妈妈拗不过程致远,指着颜晓晨开始骂:“你个短命的讨债鬼!我告诉你,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呸,老娘也不喜欢做你妈!你要还有点良心,记得你爸一点半点的好处,你给我赶紧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你打了孩子,和沈侯断得干干净净了,我就饶了你!否则我宁可亲手勒死你,权当没生过你这个讨债鬼,也不能让你去给仇人传宗接代!从小到大,只要有点好东西,你爸都给你,宁可自己受罪,也不能委屈了你!可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肚子里揣着那么个恶心东西,竟然还能睡得着?你爸有没有来找你?他死不瞑目,肯定会来找你”
颜晓晨直勾勾地看着妈妈,脸色煞白,爸爸真的会死不瞑目吗?
程致远看颜妈妈越说越不堪c越来越疯狂,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蛮力,他竟然都快要拽不住她,他对颜晓晨吼:“晓晨,不要再听了!你去按电梯,先离开!按电梯,走啊!”
电梯门开了,在程致远焦急担心的一遍遍催促中,颜晓晨一步步退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门的合拢,颜妈妈的哭骂声终于被阻隔在了外面,但颜晓晨觉得她的耳畔依旧响着妈妈的骂声:“你爸爸死不瞑目,他会来找你!”
颜晓晨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厦。
已经九点,天早已全黑,没有钱c没有手机,身上甚至连片纸都没有。颜晓晨不知道该去哪里,却又不敢停,似乎身后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哭嚷“把孩子打掉c把孩子打掉”,她只能沿着马路一直向前走。
在家乡的小县城,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冷冷清清,但上海的街道依旧灯红酒绿c车水马龙。
颜晓晨突然想起了五年前来上海时的情形,她一个人拖着行李,走进校园。虽然现代社会已经不讲究披麻戴孝,但农村里还是会讲究一下,她穿着白色的t恤c黑色的短裤,用一根白色塑料珠花的头绳扎了马尾。她的世界就像她的打扮,只剩下黑白两色,那时她的愿望只有两个:拿到学位,代爸爸照顾好妈妈。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但是从来没有做好,学位没有拿到,妈妈也没有照顾好!
难道真的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她茫然地站在校园的迎新大道上,羡慕又悲伤地看着来来往往c在父母陪伴下来报到的新生时,看见了沈侯。沈侯爸妈对沈侯的照顾让她想起了自己爸爸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沈侯对爸爸妈妈的体贴让她想起了自己想为爸爸做c却一直没来得及做的遗憾。
是不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所以爸爸一直死不瞑目?
颜晓晨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是感觉连上海这个繁忙得几乎不需要休息的城市也累了,街上的车流少了,行人也几乎看不到了。
她的腿发软,肚子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往下坠,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坐在了马路边的水泥台阶上。看着街道对面的繁华都市,高楼林立c广厦千间,却没有她的三尺容身之地,而那个她出生长大的故乡,自从爸爸离去的那天,也没有了能容纳她的家。
一阵阵凉风吹过,已经六月中旬,其实并不算冷,但颜晓晨只穿了一条裙子,又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不自禁地打着寒战,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打寒战,仍旧呆呆地看着夜色中的辉煌灯火,只是身子越缩越小,像是要被漆黑的夜吞噬掉。
沈侯接到程致远的电话后立即冲出了家门。
在沈侯的印象里,不管任何时候,程致远总是胸有成竹c从容不迫的样子,可这一次,他的声音是慌乱的。刚开始,沈侯还觉得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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