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熟人,只好还得低三下四,再去求他这个装模作样的侄子。这孙子虽然惯会耍嘴皮子,办事也算麻利,没过两天就给三耗子他爹找了个事由儿,和他一样,到曹老板那里拉胶皮。
所谓拉胶皮,也就是拉人力车,这东西北京叫人力车,上海叫黄包车,说白了也就是“王八”车,天津叫胶皮,三教九流中也有这么一号,不过却是下九流,一天到累个贼死也挣不了几个大子儿,不过这里头也有区别,会做买卖的,一般都和帮派勾着,天天到火车站c码头等着,别的人不拉,专拉外地人,他可没安着什么好心眼儿,这路人专走冤枉道儿,好多蒙外乡人的钱,一天拉那么三四趟,全家人的嚼裹儿也就有了,这种人其实就是指着拉车骗人。不会做买卖的,拉着车满大街转悠,人也拉,货物也拉,一天到晚直眉瞪眼,也不会说话,有时候不但赚不着钱,弄不好还得挨打。
三耗子他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儿,隔三差五就得挨一顿打,钱也少得可怜,可为了一家人能吃口稀粥,也只得忍气吞声。
卜家到天津第二年,三耗子出生了,这家伙天生瘦弱,又自幼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矮小得多,这才有了三耗子这个绰号儿。卜家添丁进口,有了后代传人,自然是一件喜事,但家里负担加重,也平添了几分愁绪。三耗子他娘饥一顿饱一顿,奶水不足,从小吃的就是米汤,长大了也就来点儿稀粥,身体也就分外单薄,家里人看见他就发愁,生怕他那一天饿死在外边儿,倒不是真怕他翘了辫子,孩子死了倒可以再生,只是买棺材办白事又要花钱,家里就要雪上加霜。不过说来也怪,这孩子瘦的一把骨头,天天就喝点儿几粒米的稀饭,却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半点毛病没有,父母长辈都以为他过惯了苦日子,能忍饥挨饿,庆幸之余,也不去管他,哪知道这小子天生有一门绝技,那就是偷!
其实这也怪不得三耗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儿,吃的比大人都多,可家里又没有多余的粮食,难道眼睁睁等着饿死?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世事如此,半大孩子为了活命,偷一两个馒头c窝头,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三耗子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嘴太馋,煎饼果子c烧饼c麻花他都打不到眼里去,专门偷人家的养的鸡鸭家禽,你还别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自从自学了这门儿手艺,竟然一次也没失手过。
这一天三耗子家又断了顿,他爹跑了一天也没拉一个活儿,手里没钱,全家人只好跟着挨饿。大人还算好说,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三耗子那时正是十几岁,胃口最好,哪里忍受得了,勉强挨到半夜,就再也受不了了,肚子里跟开了锅似的,拧着劲儿那么疼,三耗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心说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就得饿死个屁的了,倒不如趁着天黑,出去打点儿野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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