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的声音没有几分温度,命令式语气:“下去!”
阿姨心脏一紧,说:“那我先下去拿药吧。”
言喻抿紧唇,挣扎着,挣脱了手,将额头上的毛巾扔在了地上,她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现的都是火光:“你不恶心我恶心,你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吗?你对得起你的儿子吗?”
她说着,眼前浮现了陆疏木的那张脸,她既心软又心痛。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看到陆衍和陆疏木,只要看到他们,她就无法避免地会想起她失去的那个儿子!
陆衍这一次听了言喻的话,却没有生气,他弯腰,捡起了毛巾,冷静道:“你现在生病了,折腾了,受到伤害的都是你的身体。”
他黑眸寒光微凛,睨了言喻一眼,菲薄的唇毫无感情地动了动:“还有,如果你再继续闹,你信不信,我会立马告诉小星星,我是她爸爸,然后带走她。”
尽管他的语气再平淡,言喻的心脏还是狠狠地收缩了下,她蜷缩了下手指,那些愤怒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全然瘪了下去,只剩下了悲哀,是真的悲哀。
因为她知道,陆衍说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要陆衍想。所以,她离开了三年,改变了什么了吗?她就算在律师行业拼出了一片天,她还是没办法跟资本对抗,她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当年的那一年多的婚姻,带给她的是什么?是无穷无尽的伤害,不论是她
的心,还是当年那个被引产掉的孩子。
最悲哀的是,言喻想恨陆衍,却发现,连恨他都恨不下去,因为最初选择和他结婚,是她自己选的,是她逼着他的。
她最该恨死的是她自己,所以。当年害死了那个孩子的凶手,追根到底,她自己。
言喻的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她还真的就因此倒了几天,头昏昏沉沉,意识模糊,但能感受到,陆衍一直在照顾她,从不假手他人,他给她不停地换毛巾,擦身,换衣服,喂水,喂饭。
她的所有反抗在他这里,都变成了徒劳无功。
家庭医生也来了好几次,就在卧室里吊着点滴,陆衍给言喻垫了暖宝宝在手下,让点滴不至于太凉。
言喻睁开眼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了小星星的声音:“我妈妈还在睡觉,我们小声点,弟弟,我给你看个东西好玩吗?”
小星星又说:“叔叔,谢谢你,这次又是你救了我妈妈!”
言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所及,看到的是男人沉默的背影,他穿着春季的呢子大衣,背影高大又挺拔,几乎遮住了所有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春光。
小星星和陆疏木站在了他的身后,小星星仰着头,跟他说话。
他听到了声音,转过头,言喻看到他里面笔挺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西服裤,他眉目敛着,神情淡漠,看着小星星。
言喻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觉得会失去什么一般,开口叫了小星星。
小星星转过头,眼里闪亮亮的,惊喜道:“妈妈!你醒了!”她跑了几步,趴在了言喻的床畔,然后又不忘告诉陆衍一声:“叔叔,我妈妈醒了。”
言喻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不可否认,她在听到小星星叫陆衍“叔叔”的那一瞬间,心里是舒畅的。
言喻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她不想对现状进行任何的改变,她更无法接受陆衍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翻篇了一样的态度。
陆疏木没有走过来,远远地看了言喻一眼,言喻对上了陆疏木的黑眸,笑了笑,让他过来,然后才收回了视线。
小星星的脸趴在了言喻的床侧,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妈妈,今天南北干妈要来了,她刚刚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到伦敦了,现在应该快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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