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三月份的日头，站在正北的城门口，李慕华也只不过是能感受到一点点阳光的暖意而已。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往常这个时候，便会有一个红衣女子默默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披风。

    想到这里，李慕华的神色慢慢地变了，原本是带点犹疑的、痛惜的、矛盾的，此刻却尽皆化为冰寒，墨黑色的瞳仁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虚无。

    “开城门。”李慕华抬起右手，冷声道。

    “开城门!”

    “开城门!”

    “开城门!”

    传令官一个接一个的传令过去，仿佛有重重回声一般，直到传到正门口的负责开门的八位士兵耳朵里。

    士兵们不疑有他，皆低头上前去开门。重逾千吨的青铜大门在滑轨的帮助下缓缓被打开。随着一声声青铜大门的嘶哑哀鸣，门外面站得整整齐齐的黑衣劲装弟子队列慢慢露了出来，所有弟子皆是黑衣黑巾，眼神冰冷，嘴唇紧抿，杀气四溢，手中的长剑坚硬如许，发出微微的轻啸声。

    除了李慕华，所有士兵都吓了一跳，只以为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决战，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目露坚毅之色，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李慕华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历史的罪人，所以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费了一些时间，替换了青州军营里所有负责情报收集和传递的斥候，所有高层有决议权的人也都被换成了他自己的心腹。表面上来看，李慕华是在李惟世死后，小人得志便猖狂，疯狂培养自己的势力，急于将青州甚至整个江南道归于他一人的统治之下。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为这次的事情做准备，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计划有多疯狂。

    此时此刻，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一挥，道：“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第一声尚未反应过来，只是原封不动地传了下去。

    “放下……武器！”第二个士兵已经有了时间反应，面上带了几丝犹疑之色，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放下……”到了第三个士兵这里，便如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传令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宽阔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原本虽然因为被困日久丧失了些斗志，但是听闻列队集合都以为是要再打一次了，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此刻却都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人群有片刻的沉默，却又突然人声哗然，纷纷议论了起来。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世道上，多的是不怕死的人，顿时有人站出来问。

    李慕华看也不看他一眼，厉声问道：“军令如山，你想违抗吗？”

    “我们只是想要个说法！”又有人站出来声援。

    “说法，我让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不要说法，让你们冒死突进的时候你们也不要说法，现在不过是要你们放下武器，就开始怀疑我的用心了？”李慕华问道。

    “那不一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是也要死在战场上。今天我们放下武器也是死，违抗军令也是死，都不如死得有尊严一些。”

    “对！”

    “对！”

    李慕华拢在袖中的双拳紧握，眼风一扫，便见到玉彦棠已经慢慢地从众弟子中踱了出来，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

    “我再问一遍，你们谁想违抗军令？”他猛地转身，眼睛死死盯着下首，面色铁青，即便是下面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不由得被吓退了一步。

    “我！”还是刚才第一个发声的士兵。

    “你叫什么名字？”李慕华突然问。

    “牙外军步兵队敢死突击队第三十八队队长丁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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