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园离北城门不远，算上拐的那几个弯，也不过才五里多地。上官珏虽然已经比她要高出整整一个头了，负在背上，也没有让她觉得很重。真正让她重得喘不过气来的，是那一份如海般的情意。

    朝堇其实是个很任性的孩子，她做事随心所欲惯了，从不会去想太多。北城门守不住了，她既然有这个能力，横竖总要去帮一把，哪怕是豁出这一条命去，只要能护佑青州的一二百姓，那也便值得了。她也很清楚，父母已经都不在了，此生此身，不过如水上浮萍，无根无源，即便是一个浪头打过来瞬间将她倾覆，也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为她掉一滴泪。

    那样多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死有所值，此生无憾。

    可偏偏有个上官珏。

    他一次次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可以不怕死，没关系，我会用我的命把你换回来。

    他那样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偏偏将她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

    想到这里，朝堇的鼻子已经酸了，闷闷地，仿佛要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张开嘴巴，如将要溺水死去的人，拼命地呼吸着空气，才能压抑住心中的酸楚。

    “上官珏，你坚持住。”她咬牙，偏过头对背上的上官珏低声唤道。

    背上的人却毫无声息。

    她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探他的鼻息的冲动。

    不，不会有事的。不是说他的命硬，连阎王爷都不敢收留他吗？

    万幸的是，睢园周围一直有外派的探子，在盯着附近的风吹草动，也终于有一个能主事的，敢站出来的，大约是哪支队伍的小头目，见状急奔了上来。

    朝堇背得有些脱力，将上官珏放下来交到小头目的手里，忽然腿一软向一边倒去，借着巷子的墙面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道：“把他送回睢园……去找曹生来看看……”

    小头目很是镇定，接过上官珏只是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帮助吗？”

    朝堇抿唇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上官珏一眼，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是由两块并在一起的玉组成，遍体通透，触手生温。是那个除夕之夜，上官珏送她一块玉之后，她特意去买的。可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送出去。她解下其中一半，系到上官珏的腰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双玉合一是为珏，上官珏，我会是你的另一半吗？”

    号角声已经渐渐停止，喊杀声隔了几个街道朝堇都能听见，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看上官珏，只是吩咐道：“照顾好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越靠近北城门，兵器相击的声音越发清晰，朝堇身上的血便越沸腾。身后的血环更是如同疯了一般，贪婪地吸着所有伤者的血，颜色愈见浓烈，仿佛要燃烧起来。

    北城门口本是一条三丈宽的宽阔直道，从头至尾，能容纳上万人。但是上万人的队伍挤在一起打了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李慕华的军队还在从四面八方赶来，前后夹击将火莲堂的弟子围了起来。可惜在这么有限的空间里，人多未必是好事，何况火莲堂的弟子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伙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出刀出剑都不管不顾，径直往对方的颈部、心口、腰腹等要害招呼，误伤了自己人也顾不上了，连剑都拔不出来的便用头去撞，用脚去绊，用体重去压，只要能让对方失去反抗之力便算赢了。

    朝堇站在屋顶上，看着脚下喊杀震天，血流成河，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幕，与当年茹杨楼外的惨景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当年是站在施暴者的一边，如今却是要去拯救他人。只盼着今天她的牺牲，能稍微抵消些当年犯下的罪行。

    已经有人看到了那个在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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