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荡荡悠悠地晃着,已是黄昏时分,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穿过荷花池吹来的风还带着一丝微薄的春意。朝堇毕竟是重伤在身,此刻又哭得有些累了,竟伏在上官珏膝头又睡着了。她哭过的眼角和鼻尖都红红的,脸色却是瓷白如玉,阳光下上官珏甚至可以看到她纤细而柔软的绒毛。他满足地舒了口气,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脊背,温柔而怜惜。
他终于又一次换来了她卸下自己的心防,露出她忐忑不安而又敏感脆弱的内心。他不只一次地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无关风月,只关乎彼此温暖陪伴。尽管他知道这是强求,两只刺猬离得太近,终将会被彼此刺伤,更何况其中一只怀里还揣着刀。可他又觉得未来是那样的渺远而不可及,也许有一天,这把刀就再也无需拿出来了,那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将她推拒于千里之外呢
他空着的那只手透过重重衣襟,停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件冰凉而坚硬的物事,是朝堇送他回来的路上亲手给他系上的。但他却把它从腰间解了下来,改为挂在了胸口,用衣服严实地遮盖好,不想被任何人瞧见。这般幼稚而执拗的行事方式,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却一点都不想改回来。这么多年,因为药物也好,因为别的什么事也好,他总是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思虑周全,目光长远,像一个优秀合格的领袖,将他手下的一群妖魔鬼怪管得服服帖帖。只有在朝堇面前,他才忍不住想要任性一点,幼稚一点,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的翩翩少年郎。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勾了起来,眼睛微眯,形成一个好看的桃花花瓣的形状。
曹生和小环肩并肩地走了过来,上官珏笑意顿收,抬起手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接过小环手中的狐皮毯子给朝堇盖上,示意他们退下去。
可曹生哪里是会听他话的人,手中的药碗还散发着热气,透出一股难闻的腥苦味道,只是略往前递了递。小环见他不走,也壮了胆子,只是一脸不赞同地望着他。两人虽然都没有出声,但任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在生气。
上官珏在见到曹生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时,脸就垮了下去,又看到小环那一脸的怒意,摸了摸鼻子,伸出手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无辜地摊了摊手,故作不知他们生气的缘由,把碗还给曹生就准备赶人了。
谁知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朝堇,她揉了揉酸胀的额头,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了?”还没等到回答,便看到了眼前伫立的两尊煞神,她不明所以,忙看向上官珏。
“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去睡吧。”上官珏不理会她的疑惑,只是温声问道。
“好。”她睡得迷迷糊糊,脑子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应了声。
上官珏又笑了起来,双手一用力将她拦腰抱起,连带着那张毯子一块,往朝堇住的屋子走去。
曹生望着那个空碗点了点头,也不好发作,却见小环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手中的帕子早绞得快烂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朝堇伤得挺重的,不太好走路。”想了半天,曹生才想出这么一个稀烂的理由,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偏偏他还一脸认真,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的。
小环醒过神来,松了手中的帕子,扬起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道:“你不必安慰我。我这样的身份,不会去自寻烦恼的。”
身份,只是因为身份。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受何驸马一案牵累,小环还是灵涯城中金尊玉贵的大学士之女,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女,他们甚至,是有婚约的。
曹生记得小时候自己还嘲笑过上官珏,说他这样的猴儿心性,怎么配得上人家才华横溢的闺阁千金。
十载光阴倏忽过,再回头看,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曹生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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