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喝完再走。”

    朝堇瞥了一眼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碗中的药浓郁酸苦，不知是放了什么，隐隐还可见一抹暗红。她低头去看，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日口中的腥甜味道，端着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还说不是小孩子，怎么，要我喂你吗？”上官珏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朝堇才会露出这样怜惜、心疼、自责的复杂神情。可他不愿让她一直记着这些，如果一段感情的基础只是感恩和牺牲，那他有理由去怀疑，朝堇对他究竟是感动，还是爱？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有了一点进展，便忍不住想要更多。

    朝堇耳后有一点点的微红，幸好烛火幽暗看不太清楚，她赶在上官珏来接碗之前一饮而尽，把空碗飞快地放在了一旁的床头矮柜上。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上官珏看了看空空的手，无奈地笑了笑，问道。

    朝堇笑得有些僵硬，只是道：“还好。”她怕上官珏再问下去，忙转移话题道：“一会我想出去走走。”

    “好……青州最近不太平，你注意安全，别走太远。”上官珏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衣服多穿一点，我找几个人跟着你。”

    “行了，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朝堇作势推了推上官珏，嘟囔道。

    上官珏气结，却拿她毫无办法，忍了半天咬牙道：“那我先走了，记得早点回来。”

    上官珏一离开，朝堇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笑了这么久，脸都笑僵了，朝堇沉默地揉了揉脸，起身去换衣服，一会功夫就消失在了昏暗不明的夜色里。

    另一边宴客厅里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三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围坐一桌，端着虚伪客套的笑意互相敬酒，纷纷饮尽。

    上官珏率先开口道：“原本我做东，应该先敬你们一杯的，奈何我这身子骨不允许，今日以水代酒，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洛奕尘和莫怜韵忙端着酒杯起身，连连推说哪里的话，殿下身体要紧云云。

    上官珏略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今日只是吃饭，我们不谈公事，二位随意便好。”

    洛奕尘愣了愣，原本以为上官珏将他们叫过来，是为了商讨剿灭反贼的事情，所以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却没想到上官珏竟然说不谈公事，一时便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怜韵却是明白的，上官珏一向是个知分寸的人，方才又得了自己的提点，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不该管。可他的用意她却是依然猜不出来，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是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

    “殿下盛情，怜韵惭愧，也敬您一杯。”她的腿在桌子底下无声地伸过去，碰了碰洛奕尘，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端着温柔端庄恰到好处的笑容，又朝着上官珏举杯。

    洛奕尘反应过来，忙也跟着敬酒道：“我来到青州时间也不短了，这段时间，承蒙殿下照顾，洛奕尘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在这里也敬殿下一杯。”

    三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一高二低，酒液微漾，甘香醇厚，上官珏笑意不变，仰头把属于他的那杯清水饮尽，抬手道：“来，别光顾着喝酒了，吃菜。”

    朝堇趁着夜色，一步步慢慢在城中踱着步，四周街道都安静得仿佛死了一般，所有挂在外面的灯笼都没有点起来，有些甚至撤下了大红的灯笼，换上了白色的，映着风中肆意飞扬的白幡，刺痛了她的眼睛。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小心地压低房中的烛火，或者干脆早早熄了，摸黑在房里小声地做着活，生怕闹出的动静太大，就会招来一帮煞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如跗骨之蛆，萦绕在她的鼻尖，停留在她的衣襟，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为之疯狂，为之战栗，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掉玉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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