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想过很多谢七解释的理由，独独没有想到这一条。

    谢七是靠着一遍遍的练习，来做到这一步的。

    他目光深沉，然后道：“是沈之愚昧，竟是不知道小姐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心力，来练习这幅画，能够得到天下人的赞誉，是小姐应当得到的。”

    谢七听着这话，觉得讽刺，轻声地道：“不然呢？沈大人原来，是如何想的呢？”

    她仿佛是恍然大悟，道：“方才沈大人问我的身体是何时痊愈，莫非是怀疑子衿的身体，以前都是装的不成？”

    沈之沉静的看着她。

    谢七微微一挑眉：“沈大人怎的不说话了？”

    “我无话可说，是沈之卑劣了，谢二小姐，你好好休息吧，再过一会儿，陛下估计就要亲自提审了，你现在正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到时候尽量地脱身，沈之，并不希望看见小姐出事。”

    沈之话说的情真意切，似乎是真的为了谢七着想。

    谢七轻笑了一声，然后道：“那谢子衿先行谢过大人的提醒了。”

    看着谢七的模样，沈之就知道她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之目光沉了沉，随后道：“我看得出来，陛下对你的心思不简单，二小姐，若我是你，定然会选择远离他。”

    谢七的手一僵。

    她慢慢地站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满怀戒备之意。

    沈之一时间也愣了愣，不明白谢七要做什么。

    “沈大人真是可笑，陛下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是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入宫，您这是劝的什么话，只是先前皇帝舅舅说的都是玩笑话而已，沈大人误会了。”

    谢七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说出的话却十分地冷酷残忍：“沈大人，您说的也是胡话吧，毕竟我根本就不排斥进宫啊。”

    她几乎是报复性地说出这种话。

    沈之脸色煞白。

    他没料到谢七会这般说。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谢七对皇帝这种人，应该是深恶痛绝的。

    “你二小姐为什么要贪慕虚荣？以你的身份，进宫为妃岂不是”

    “您也知道这是进宫为妃啊，”谢七捂着嘴笑了，“沈大人，我以前曾经做过一件错事。”

    “什么？”沈之心下一跳。

    谢七静静地道：“我以前曾经以为，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最痛苦，被囚禁最痛苦，后来我才明白，孤苦伶仃最痛苦，看着爱的人惨死街头最痛苦，吃不饱穿不暖最痛苦，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最痛苦，相比于这些来说，和不爱的人在一起，锦衣玉食地被囚禁，都是极好的事情了。”

    沈之的目光微微动摇，他看着谢七，心内一片寒凉。

    他明白，谢七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沈之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一生作恶无数，其中包括对谢七的伤害。

    若是她一辈子都懵懂无知，只能活在阴阳阁之内，活在阁主的掌控之下也就罢了，可偏偏，最后叫她接触到了外界。

    看着沈之，谢七道：“沈大人，您觉得，是哪一种人生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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