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大费周章了。我吃。”

    殷良辰知道，鸡蛋是硬不过石头的。

    夏远航的脸色缓和了一点，重新盛了一碗汤，递到她手里。

    殷良辰颤抖着接过来，颤抖着拿起勺子，忍着恶心将一勺汤送进嘴里。

    夏远航注意到，她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再也不见记忆里那生气勃勃的模样。

    “恶——”

    殷良辰紧紧地捂住口鼻，不让这一口汤吐出来。

    突然，她一把扔了手里的勺子，仰天直接将一碗汤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夏远航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满布。

    一碗汤灌完了，殷良辰仍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因为她怕一低头就会立马吐出来。最后她虽然没吐出来，眼泪却掉了下来。

    夏远航见了，双手越握越紧，情绪几近爆发。

    殷良辰慢慢地低下头，将碗伸到他面前。

    “看，我吃完了。我会努力每天吃四顿五顿，直到你满意为之。夏总，你看行吗？”

    她自虐似的笑，自虐似的说道。

    下一秒，她“哇啦”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夏远航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殷良辰浑然不介意自己的狼狈，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表情疯癫。

    “别笑了！殷良辰，我不许你再笑！”

    夏远航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她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浑然不在意她身上的脏污沾到了自己身上。

    好像不久前她还是柔软有肉的，怎么此刻怀里的身子只剩下硌人的骨头？

    “哈哈哈……”殷良辰还在疯笑，笑得几乎要断气的感觉。

    “别笑了！”

    可不管他怎么怒吼，甚至伸手捂住她的嘴，她仍然兀自笑个不停，好像彻底疯了。

    从那天起，殷良辰又恢复了正常进食。只是吃得再多，她脸上依然没有血色，双眼更是空洞呆滞，没有一点光彩。

    夏远航每次见了都要大发雷霆，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医生再一次下了“通牒”，颜洛雪的身体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

    ……

    这不是殷良辰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岔开双腿，仿佛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不同的是，以前她是怀着希望而来，即便痛苦也甘之如饴。

    但今天……

    “你确定要做有痛的吗？其实无痛和有痛的价钱差得不是很远，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就做有痛的，越痛越好！”

    她要永远都记住这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是夏远航赐给她的，也是她欠这个孩子的！

    医生劝了几次，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说什么了。

    也许是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医生又特意问了一句：“家属来了吗？做完手术之后你会比较虚弱，最好有人照顾。”

    “他一直在医院里。”

    医生就不再说话了。

    听着器械碰撞的声音，殷良辰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手抓紧拉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腿再分开一点。”

    殷良辰将双腿打开到最大，却不像以往那样感觉到羞耻，只有疼痛到麻木。

    冰冷的仪器从最私密的地方探进去，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殷良辰将嘴唇和双手咬得血肉模糊，额上虚汗大颗大颗地掉，但就是没吭一声。

    随着仪器不停地动来动去，疼痛越来越剧烈，她能感觉到最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开来。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疼得几近昏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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