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七上八下,想回去看,又想起顾扶威吼她的时候,恶狠狠的那种眼神,像是发怒了。
他从未用那种声气跟她说过话。
就连让她吞簪子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语调。
她不敢在老虎正发威的时候,去捉他须子。
离盏靠着石狮子蹲坐下来,拧了拧发疼的手腕。
香肩外漏,上头的布料也不知哪里去了,她顾不上手腕上的疼,又赶紧抱住肩膀蹲了下来,浑身被他碾碎了一般,一松懈,就像滩烂泥一样软了下来。
这还不算最烦心了,最让她头疼的是两个小人在她脑海里争来骂去的喋喋不休。
甲:“回去!”
乙:“不回去!”
甲:“你怎么这样没良心,你欠他这多条命,连回去看看不敢?”
乙:“当然不敢!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人家常便饭,更何况还吃了媚药,神志不清!”
甲:“可他是因为你才中的毒!这药若不是他阴差阳错的替你吃了,就该轮到你来受这份罪!你不回去看看,万一他死在你住的偏方,你也是说不清的!”
乙:“死不了吧大多媚药只是反噬伤身。要是有人想毒死我,直接给我毒药不就好了?让他冷静冷静,消消火,待会再去看,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么?”
甲:“你就是没良心!”
乙:“别他妈跟我谈良心,上辈子就是被良心害死了,这辈子我就是要做没良心的人!复仇为重,苟活为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啪!”离盏扬起个巴掌把乙拍了个灰飞烟灭。
脑袋里终于安静下来。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隐隐约约的轮换。
她想起今早,他把早食让给她。
追鹿的时候,他一直把她护在怀里。
铁石般的心口突然被凿开个泉眼子,咕噜噜往外躺着阵阵暖流,温润又熟悉。
她挣然有了力气,起身又往院子里飞奔而去。
沿路返回,她才发现自己方才不知不觉竟跑了这么远。
好不容易回了园子,到了偏房,推开门,顾扶威仰面倒在床上,嘴角还有一滩血渍,眼帘子紧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王爷!”
她急匆匆跑到他跟前。
“王爷!”她轻轻拍他满是湿汗的脸,人没反映。
她急了,二指探了他的鼻息。
还好,呼吸尚在。
摸脉。
指寸关尺三部举重重按压以后,脉象感知极微,这是典型的虚脉。
她摸过他平时的脉象,丰盈平稳,绝无半点虚相。
如今气血不足,精血亏损,津液荡失,脏腑已弱,只有一丝股练武之气还在身体里渐游渐走。
可见此药反噬是有多么严重,若他不是练武之人,若他练气未达高境,此刻怕早已西去。
换成是她,辫子早就翘了。
好在他所练之气有修复亏损之效,才多争出这点时间。
离盏理了理头绪。
配解药要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个世界的媚药,反噬严重的不算太多。
经传流世,能在黑市里流通的大约就是那四种——堕仙散,合欢散,福露丸还有腾霄汤。
合欢散和福露丸反噬稍轻些,且有色有味,一般逼供才用。
这两种药服下就会焚身欲火,无人救急之后,便会五脏受损。
但只要不连续服用,挣扎到最后还是能活下来。
腾霄汤和堕仙散就不一样了。
用量无需太多,只要服下找不到人灭火,几乎是要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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