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并不名贵,而且中原大部份地区都有生长,所以常年货源充足,不兴变动,除非遇上过年会随着涨价以外,别的时候都不会轻易浮动价格。你看这处,去年三月初,明明白白记着曾在霍家商贩手里拿了七十斤的货,拢共是六十两银子,暂且不说着价格是不是虚高,但你再看四月初,也是在霍家商贩手里拿了货,货还比上次拿得少,只买了六十斤,结果就花了九十两!少了十斤的货,多了三十两的银钱,你说有没有猫腻?”
“三十两?!已经顶他一个月的工钱了!而且时间离得这样近,怎可能贵这么多?”
离盏指着那九十两的账面道,把油灯拿近些,“而且你仔细看,‘九’十两的‘九’字,并不是一气呵成的,而是添改过的,仔细辨别,之前应该是个‘六’字。”
巧儿识得些简单的字,认真看过之后,也不住点头。
“真是添改上去的!这怎么成?只有千日追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孙察精明又不老实的人,小姐还是不要用他好了!”
“精明是把双刃剑,我得先试试他再说。而且最近咱们盏林药局的货源问题,还需要他去打点。他在药局待的时间长,样样都了解,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接替他的人,先暂且用着。”
巧儿点点头,“那也只好这样。”
“要是你精于珠算就好了,这样你还可以帮我监督着孙察。不过,想是这么想,小兰院也不能没有人照顾,淼淼还小,我平时也没时间照看她。”
而且,巧儿虽然识得些简单的字,但算账是一点没天赋的。
就小兰院的这些家产,她也要头疼半天才勉强应付得过来。
要是把做生意的账面给她看,那不计其数的细小繁琐的账面摆在她面前,她怕是看一眼,就要昏死过去。
“看来得多招一个丫头了,还得是个会识字,会算账的。这样一来,你便可以专心院内的事情,她帮我打理打理铺子,两人都不算太忙。”
可是,一时要找个聪明伶俐,会识字,会算账,又忠心耿耿的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她最近手头的事情多,不得闲,没功夫去慢慢挑拣丫鬟。
不如哪日遇见林芝再与她说一说。
林府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有嬷嬷管事的,或许能介绍个忠厚又聪明的丫鬟给她,她也信得过一些。
离盏如此思定,便暂且搁下了此事,继续看账。
这一看,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她合上最后一本账本的时候,巧儿都撑在圆桌上睡着了,听见动静才赶紧烧水伺候她沐浴。
离盏累极了,倒在床上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入了梦。
再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离盏急匆匆的赶到盏林药局的时候,二十个赊账的名额已经满了。
赊账的人,都是重病的人,所以来药堂子里请大夫的都十分着急。
下人们一边操忙着,一边戏说着:“药局的生意从来没有这好过!”
堂子里的确塞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一直涌向孙察身边问今日还可不可以赊账。
孙察赶紧将二十个重病人的名字全都写在纸上,叫下人提着浆糊粘在门外,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不甘心来问,孙察被问得有些烦,但是得一个一个叫他们自己去门口看。
离盏来时,孙察像见到救星似的,上前就道:“二小姐,你可算来了!”
“叫主子。”
“主子!姑奶奶!小祖宗!您终于来了!二十个重病的人已经排满了!”
“甚好。”
孙察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偏偏离盏还这么淡定。
他环伺周围一圈,堂子里都是人,说话不方便,他引离盏到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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