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羽转头笑问兰英道:“英姊,都学会了吗?”兰英瞅了他一眼,叹道:“这么多种类,记都记不全,怎么学?”
令晖微笑道:“看起来虽然复杂,却也有规律可循。长安有位程季程老夫子,一生酷爱吃饼,他有一首诗写道:‘仲秋御景,离蝉欲静,燮燮晓风,凄凄夜冷。臣当此景,唯能说饼。’人家问他,这饼怎么做才能好吃呀,他回答说:‘安定噎鸠之麦,洛阳董德之磨,河东长若之葱,陇西舐背之犊,抱罕赤髓之羊,张掖北门之豉。然以银屑,煎以金铫。洞庭负霜桔,仇池连蒂之椒,调以济北之盐,锉以新丰之鸡。细如华山之玉屑,白如梁甫之银泥。既闻香而口闷,亦见色而心迷。’你们说,这是对饼有多爱呀。”
说着令晖自己“格格”笑了起来,引发诸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笑毕,令晖又道:“中原的饭食自有其特点,如若有机会,还想请韩小姑显露一下手艺呢。小女苦于腿脚不便,这一生恐是没机会去中原了。”
陶贞宝忙道:“女公子说哪里话。我师姊就会医术,何不让她给你看看?实在不行,你就坐到我们的行屋之上,那车又大又舒服,我一挥鞭,中原就到了。”
他一边说,林儿一边用眼神盯他,陶贞宝却半点反应也无,只是自顾自地献殷勤。林儿心道:“这厮今天反了!”
谁知令晖仍以微笑拒绝道:“小女自小就不能起身行走,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真让我站起来,我倒不自在了。陶公子的美意小女心领了。”
谁知陶贞宝仍不死心,又道:“那就让綦毋兄给你打造一个行椅,这样也方便一些。”说着他转头看了看綦毋。
林儿忍不住了,斥道:“师弟,你一会儿叫这个一会儿叫那个,你自己打算做点啥呢?”陶贞宝道:“女公子愿意的话,我做什么都行啊。只是我这人也没啥本事……”一边说他一边默默地低下了头。林儿感觉自己失言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气氛一时尴尬。
檀羽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道,转移话题道:“我观女公子乃是大家闺秀,为何却招惹上了寺中沙门?今天搅局那个真长法师,究竟为何而来?”
令晖黯然道:“不瞒檀公子,小女的阿兄鲍照是在圣水院的邸舍做贾人,而那真长法师是紫柏山张良庙的弟子。张良庙与圣水院是宿敌,真长前来搅局,也不奇怪。”
“宿敌?”
“唉,还不都是钱惹的祸。如今的寺院都是买卖人,谁家邸舍的货物卖得好,谁就是一方之霸。可这汉中地方小、人口不足,哪里容得下圣水院、张良庙两座大的佛寺。况且岐州的阿育王寺也要在汉中分一口食,几方的交错对战在所难免。”
檀羽闻言,无奈地点点头。
的确,他在定襄时,便见识了佛寺在地方上的影响。自魏晋以来,佛教东传,寺院规模不断扩大,加之僧人不用交税、不服役,寺院便成了一个有钱、有地、有人的庞然大物,规模甚至盖过了原本的世家望族。寺院大多设有邸舍、也就是百货行经商,就像定襄永宁寺的邸舍贩卖药皂一样。通过租地、借贷、贩卖等手段,寺院牢牢掌握着地方的资财,也成了当地的土霸王。
此时令晖续道:“檀公子可能不知道,这几年邸舍的变化很大,听说最近有几个人还在谋划着开一家典质行,将寺中钱粮出贷给质押人。这典质行要是开起来,对传统邸舍又将有很大冲击。家兄说,如今买卖真是越发难做了,过两年就去云雾村养老算了。”
林儿问道:“云雾村就是刚才那个白村长说的云雾村吗?”
令晖道:“是啊。云雾村其实就是一个工匠们的集中地,是由阿育王寺和药王坛的住持郑修法师提议,家兄和几个相熟的叔伯出钱建造。附近的工匠们都可以在其中做活,成品卖到长安或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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