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灵讲了这许多江湖中的旧闻,可座中的尴尬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
郑羲等李灵说完,便适时补充道:“由此可知,要想改变现状,首要的就是停止这种迂腐无谓的争执。李老爷子拉不下面子我能理解,记得今年开春,我兄弟把上邽献给南朝人的消息传到赵郡,老爷子像发了疯似的满城跑,论说我兄弟的罪行。那时候,连带我们家都跟着遭殃,我家懿儿被学堂的同学追着屁股骂成是岛夷的侄子。这一年过去了,事实证明这事情有多么荒唐,某些人就总喜欢把别人打入无尽的深渊,其目的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高尚。这种做法,有百害而无一利,是真正的毒瘤”
他越说越是激动,很明显,檀羽被北朝通缉时,他的确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此次檀羽回来、又变相地受了北朝的封赏,他才总算扬眉吐气,有了这个逆袭的机会。这个机会,他一定等了很久了。
座中之人除了檀羽,当然都知道这一年中平棘城内的各方人等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想来,李帮主、眭夸、真虚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影响,至于李诜等人,则无疑是拿这件事做足了文章。此时郑羲这样肆无忌惮地辱骂,他却只能发怒、没有还口的余力。
李融作为太守,并不好偏向任何一边,所以一直希望能调和双方的矛盾。可是,这矛盾又岂是那么容易调和的。要说,最希望檀羽回来的,或许反而是他这太守吧。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时候恐怕只有檀羽能解决这样的矛盾了。
所以,当李融问了一句“为仪怎么看”时,楼层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檀羽身上。如果把目光拉远,就会发现,整个得月楼、甚至整个平棘城,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正看着檀羽,不管他们是否真的能看到。因为他们希望檀羽解决的,并不仅仅是李诜和郑羲的争执,而是中原士林中亘古以来便有的窝里斗、内耗,只有解决了这样的难题,曾经辉煌的汉人文明,才会让人看到希望。
檀羽当然也明白这一点,而这,也正是他举行此次宴会的目的:通过自己的辩才,彻底征服士绅们的心。
于是,只见他缓缓从座中起身,端起一杯酒,来到雅间外,轻声唤道:“林儿,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就听见雅间中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林儿在雅间中答声:“阿兄何时倒要向我问道了”檀羽也抱以一笑,回道:“是想问你关于祝由的问题。林儿是当时唯一一个从司马飞龙的九句村阵中走出来的人,我想问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雅间中的林儿略想了一阵,方才应道:“是阿文兄给我的雕像帮我解脱出来的。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那时候,我心中明明有对那个雕像的记忆,可又想不究竟。所以在被祝由之后,我的内心始终无法帮我找到那个雕像,也正因如此,才终于摆脱了祝由的困境。阿兄,这事我后来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看来这回我是帮不了你了。”
谁知檀羽却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有这答案,已经足够。”说罢,他也不回主席,却是来到了场地正中央,然后端起手中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他这一系列动作,让座中之人无不奇怪,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一股好奇心却被他激发到顶点,直欲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
檀羽回眼一扫,见众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神色,又是一笑,这才清了清嗓子,开言道:“我们中原汉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毛病,叫做合群的自大。”一开口,大家的思想就已经被他完全吸引住了。
“大家都读过荀子,也知道人能群的道理。人以群分,所以才能成为世间的主宰。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很多时候都会被群所迷,陷入群体之间而无法自拔。比如说,我们赵郡土地富饶、人杰地灵,于是身为赵郡人便纷纷觉得自己是人上人,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仿佛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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