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了宫,从来没吃这么饱,也从来没睡这么暖和过。
扎进暖和的被窝里,睡的香了,才能做梦,在梦里,才能见到女儿。
这一次,明月没有做噩梦,而是梦见女儿扎着两只羊角辫,举着一只拨浪鼓,由沈路抱着朝她走来……
直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接连响起,梦里的一切才陡然消失。
“可恶,扰了我的清梦,不就是过个年,还有许多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皇帝还有脸普天同庆,有这个能耐,还不如去体恤民情、大赦天下。”老婶在絮絮叨叨地骂。
明月也恼怒这突如其来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美梦,鞭炮声吵吵闹闹,她是睡不着了,只能缩在被子里闭目养神,回味梦里的场景。
竟然梦见了沈路,上次回去,忘了问一问他了,他整天去打扰凝苒,她不在府里,他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话说回来,沈路确实很喜欢凝苒,比郭耀靠谱多了,她宁愿女儿待在沈府,也不愿她去亲生父亲那儿。
想到这里,她又担忧起女儿的处境来,郭耀曾将她当做刺眼钉,欲除之而后快,这去了郭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现在沈四小姐已经接纳了凝苒,凝苒不会阻碍他的前程了,有沈小姐在,不必担心。明月劝告自己。
可是郭耀因为曾经娶妻生女的事情,彻底惹怒了沈之恭,前途算是断送了,他会不会因此怪怒凝苒,心情不佳时会不会拿凝苒出气?虽说沈小姐愿意接受她,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她也有疲惫的时候……明月又胡思乱想起来。
又一声爆破声打断了明月的思绪,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估摸着时辰,不过才寅时,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人们都在庆祝新年,她的两个弟弟,此时又在哪里呢?
“你翻来覆去做什么?”老婶粗声粗气地问。
“老婶,我睡不着。”
“说的好像我能睡着似得,这炮声不到天亮停不了,忍着吧。”
“老婶,你是不是也想家了?”明月问。
“过年就是全家团聚的时候,不过身在宫中能保命就不错了,就别奢望太多了。”老婶出其意料地没有冷嘲热讽。
“与亲人团聚就叫奢侈,这是什么世道。”明月悲从中来,她想起前世,她工作的医药研究所,每逢节假日放假,所里必须留有人值班,每到那时,大家不约而同都想起她,发展到后来,她节假日上班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因为没有家庭、没有亲人,并没有觉出不妥,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反而觉得自在。
可是今生不同了,她有需要母亲的女儿,有两个弟弟,她有一个不算庞大但也人丁兴旺的家,她需要阖家团圆,她需要天伦之乐,她需要家的温暖。
她穿越到这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这短短的十个月里,她屡次经历死里逃生,为了活下去,她忧虑过、失落过、窃喜过,感觉这一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一眨眼般那么飞快。
她从来没奢求过太多,不过是想能吃饱穿暖,不被人欺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小窝罢了,如果有机会逃出这里,她一定会珍惜与女儿和弟弟们在一起的时光,过年,她会陪他们放鞭炮,会包香喷喷的水饺给他们吃;元宵节,她会带领他们挑灯笼;中秋,他们更需要一起,团团围坐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亮……她会认真过每一个节日,慢悠悠地与亲人一起度过每一天。
“我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老婶的吼声钻入耳朵。
“您说什么?”明月刚才在愣神,并没有听到老婶问话。
“你想过以后吗?”老婶难得正常一次。
明月苦涩地一笑:“我每时每刻无不在想以后,不过那都是憧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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