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芳消化着今天从韦钰,从姜明处得到的这一连串线索,一面有意无意透过杜至那只手再次掀开的窗帘一角,往武宁进奏院的方向扫了一眼。可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结伴出来,看上去服色没有任何区别的一群进奏官身上。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正好照在这些人的脸上,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每一个人的脸。
这些人中有年老,有年轻,其中有几张脸他还有些印象。在三年隐居太白湖畔之前,他担心留下报仇二字离开的张虎臣去找纪飞宇的麻烦,曾经乔装打扮在徐州呆过好几个月,甚至盘下了武宁节度使府门前巷子尽头的一家茶馆。然而,纪飞宇最提防的就是刺客,每次出行前后必有上百甲士前呼后拥,他确认张虎臣就算想行刺也找不到机会,这才悄然离开徐州。但那段日子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眼下这些进奏官,他认识一多半。
这其中,一个身材颀长,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在五六个年轻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年轻人们都在谈笑风生,似乎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后,有意去寻欢作乐,但那中年人却和众人格格不入,一言不发,神情清冷地选择了和别人不同的方向。
高廷芳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明知故问地对身边的姜明问道:“那个离群索居的中年人是谁?”
姜明瞥了一眼,随即不大在意地说道:“是三年前武宁镇派到京师的进奏官李承。听说他曾经当过武宁节度使纪飞宇的谋士,但好像得罪了纪飞宇,就被派到了东都来。刚来的时候,东都上下不少人都盯着他,但他刚来就大病一场,直接一年没露面,两年前才正式当值,一直都是这样一副不理人的死样子,一贯独来独往,就再也没有人关注他了。再者,他三年来一次都没回去过徐州。”
高廷芳不由盯着李承的背影,心中迅速思量了起来。此人他在徐州曾经远远见过一面,曾经献策大胜吴军,据说纪飞宇一度对其相当赏识,虽没有幕府正职,却把人留在身边,后来他离开徐州,却也没有断过对纪飞宇幕府文士的探查,那之后就没有此人的消息了。怎么如今这样一个人却在东都的武宁进奏院,而且还看似非常落拓?
他当初定计把自己送进天牢的时候,最大的目的不是让纪韦两家互相攻谮,而是离间凉王和纪家,图谋的正是纪飞宇。据他所知,这几年来,纪飞宇虽让丧妻的长子迎娶了徐州本地世家之女,以此表示拉拢,幕府之中也颇多徐州士人,更从当地选拔壮勇为牙兵,可最重要的几个位子却都是昔日纪家老臣,纪飞宇一面用着四州本地世家,一面却又提防他们尾大不掉,任用和清洗并举。
而他依稀记得,吴国使团之前来去都是走的徐州。不管是纪飞宇自立还是投吴,大唐全都无法忍受。正因为如此,徐州本地军民的取向就非常重要。
然而,马车在此一味慢行却是不妥,他当即开口说道:“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惹人怀疑,驶过去吧。”
杜至吩咐了外间戴着斗笠充当车夫的洛阳,随着车速转快,高廷芳便若有所思地说:“归德c忠武c宣武,这三大军镇都在东都东面,在这三大军镇的西北面,是义成军节度使,东面则是武宁节度使,距离都不远。就算郭大将军曾经平蜀建功,可骤然节制三镇,三镇兵马很难服膺。难不成,郭大将军是借着小病作为幌子,现如今已经到了三镇之一?”
那一瞬间,姜明已经是脸色大变,看高廷芳的表情就犹如见鬼似的,竟是忘了否认,而是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郭大将军的老家在宋州,也就是归德节度使。有道是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他就算这次是悄悄回去的,但以他如今的威望和地位,现在这位归德节度使不过是靠着纪家才坐上这位子一年,怎么可能扛得住?”
趁着姜明已经彻底被他的言语轰开了心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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