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间房子前，打开门，让他两个进去。是一间空屋子，除了中间挂一盏电灯，什么都没有。人全都站着。三个人留下看着他俩，刚才说话的那个去找村干部。贺国荣对这三位说：“你们村主任姓董，对不对？”三个都不回答，说他们是特务的那个身子不动，隔两三分钟拿眼珠子斜过来看了一下。另外那两个从来都不正面，连他们什么样都没有看清。等那斜眼睛的人再斜第二次时，张敬民就问他：“哎，小老弟，你贵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话了：“我姓穆。”

    “哦，穆桂英的穆。你们家和穆桂英是不是一家子呀？”

    “不是。”另外两个人终于正过脸来。张敬民看他们面容，就知道都是些朴实的农民。他继续说：“小穆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们，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穆斜眼看了张敬民几次，都是笑眯眯的，诚恳地看着他，他伸出舌头舔舔嘴皮说：“主要是他们要修水电，水涨起来，要淹我们的村子。”

    张敬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修水电站的事，县里面专门开了会议的呀，村干部去参加开会的嘛，他们回来传达了没有啊？”

    “这不关你的事。”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一个高个子，高举着一只手，袖口高高挽起。他后面跟着四五个，抬着几条长条凳，把一条放在贺国荣后面，就按他坐下。贺国荣挺起身子说：“你们要干啥？”过来三个人，也不吭声，六只手臂伸过来压他。贺国荣被压坐下了，忍不住扬了脖子高声喊道：“你们不要乱来。”又有两个走近张敬民，也要压他坐下。贺国荣实在忍不住了，吼道：“他是县长，你们哪个敢动！”

    听说是县长，那两个就像被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手，退到高个子后边。站在门口的几个慌忙跳出门去。高个子吼了一声：“你们虚个啥？”捏了捏手指头，认真看了一眼张敬民，偏了脑袋挤弄起眼睛想了一下，把袖口放了下来，自己找个凳子坐了。

    张敬民靠贺国荣坐了下来。他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微笑。他刚才一直在紧张地思考，在别的几个移民村都动起来的情况下，不见这个村有任何动静。就让人感到很不一般。从他们一进村就被控制，有人站岗放哨，还说他们是特务；从小穆的莫名其妙的眼神和简单的两句话，现在又跳出这个高个儿，对他们这么凶，这些情况表明，他们有可能就是针对移民搬迁工作，在酝酿着不同的，甚至有可能是反对的一些举动。今天进村来，真是来对了，就多花点时间，和他们好好交换意见，把他们还不知道的而政策，给他们说透，还要仔细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不掌握全部情况，就不出村。

    高个子也在梳理头绪，短暂地思忖了一下，站起身走出去，在外面和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再次回来的时候，他问贺国荣：“你说他是县长？他姓啥？”

    贺国荣看着张敬民，张敬民说：“我叫张敬民。”

    高个子又出去了，说了几句进来，站在张敬民面前：“你说假话。”

    贺国荣说：“一点不假，四月下旬县里面开人代会，就在这个会上当选的副县长。”

    “你呢，你是干什么的？”

    贺国荣张了张口，还没说，张敬民说了：“政府办的秘书。”

    “秘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国荣。”

    高个子看一眼张敬民：“你管啥？”

    张敬民说：“我管农业，管水电站，管移民安置。”

    “你管移民搬迁，还敢进我们果木林村来？”

    张敬民嘿嘿笑，说：“都是一家子，有啥不敢的。现在，你把外面的群众都叫进来，我们大家在一起，就移民安置工作，好好说说，讨论讨论？”

    高个子第三次出去，回来走到贺国荣面前说：“你，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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