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午时,热气正盛。一层薄薄的水汽从地上升腾而起,将整片山林变作个巨大的蒸笼。
山谷里一群人马正急匆匆赶路,每个人的脸上都倘满了汗水。为首的老者神色肃穆c脚下如飞,正是洪爷。他身后跟着六个身着深蓝色布褂c头盘黑色包头巾的精壮汉子。这几个汉子两个一组,肩上都抬着副滑竿。滑竿皆是用粗大的毛竹草草搭就而成,滑竿顶上支着些芭蕉叶遮阳。透过芭蕉叶片缝隙,可见上面分别躺着的,便是在南安城中身受重创晴雪等三姐弟。在三副滑竿之后的,便是兰石虎和花慕云两弟兄。他二人之后,还有十几个汉子,看身上也和抬滑竿的汉子一般打扮,腰中都挎着柄弯刀。队伍最后还遥遥坠着个殿后的汉子,正不时回头,警惕地扫视着身后动静。
一行人正走着,队中兰石虎挥手甩了甩脸上汗水,忽朝队头嚷嚷道:“哎!洪爷!你不是说过了三道山梁就是了嘛?这都连翻了多少道了,怎么连个寨子影儿都没见?这里又闷又热,我都快受不了啦,这几个娃子怕是更吃不消!”
洪爷回身道:“石虎,我也有多年未到此地了,地理一时记得不准也是有的,就算我少算了些行程,眼下也快到了。你惦记几个娃娃的病情,我方才探过她几个的脉息,都还算是平稳。你前后看看,这些盘龙寨的弟兄也已是竭尽全力,你且稍安勿躁吧。”
未等兰石虎搭言,抬滑竿的汉子中有一人接口道:“兰爷莫要心焦,您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四面全是大山,山岭层叠,当真是数不胜数。就刚才我们翻的那几座小山包,在我们山里人眼中都是不作数的,平常连个名字都懒得给它起。只有那顶高大的几道山梁,才是有名字的。我们平日里算脚程,也只提这有名的几座山,和外乡人说起来也便利。洪爷方才其实说的一点儿不错,我们此去总寨,正是要连翻三座山,便是叫做盘龙岭c鹰嘴梁c翠峰山的三道大山梁。我家小寨子后的那座大山就是盘龙岭,之后咱们又过了鹰嘴梁,只要再翻过了远处那道翠峰山就能看见我们总寨了。”
兰石虎闻言,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咋舌道:“哎呀,都说是看山跑死马,我这辈子头一次钻这样的大山,真是开了眼界了。原来爬不死人的土包儿就不算数啊!唉。。。这土包儿虽不算数,我这肚子可会算得很,这不,正跟我闹脾气嘞!”
兰石虎说话的当儿,肚皮之中果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周围几个汉子和花慕云听得真切,都忍不住笑起来。
兰石虎跟着笑了一阵,便道:“哎,这一说吃饭我倒是想起件趣事,正和今天这事有得一比嘞。我前一次去京城,也赶上肚子里闹饥荒。我一时饿极了,没头没脑一阵乱撞,就进了那里最有名的酒楼,嗯。。。嗯。。。叫。。。叫他妈什么来着?”
花慕云笑着接口道:“是叫‘聚珍楼’吧?你上次不是跟我们提过一句吗,怎么自己倒给忘了?”
兰石虎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对,对,就是叫聚珍楼’。哎呀,你当时是不在边上,我那次一下点了许多的菜,排了好大一桌啊。妈妈的,要说那味道是真不赖啊,就是可惜,每盘都只有那么一点点!我当时边吃心里边合计,‘乖乖的,这哪是烧菜,这是盘子里面画画嘛!’我这里筷子才一转圈儿,就把那一片菜画给扫了个精光。嘿!就像啥都没吃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后来我好说歹说,和那伙计要了个整只的烧猪吃了,这肚子才算是不闹了。结账的时候我就跟那伙计说:‘喂!小子!你这鸟楼不厚道,故意给老子上些喂猫的鸟菜,还想着要钱嘛?老子告诉你,那些填不饱肚子的都不算数,喏,老子只给这烧猪钱。’哈哈!你看是不是,吃不饱的菜不算数,爬不死人的山包也不算数,不是都一样嘛?”
众汉子闻言都是一阵哄笑,花慕云却在后接口道:“这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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