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市中心医院的病人很多,走廊外都挤满了人, 江照是在最尽头处看见叶蘅的。
她的侧脸拢在烟雾里。
一身红裙, 外搭的针织衫垂落肩头,长至颈间的黑色微卷发轻轻颤动, 似乎在发抖。
江照看着她一个人,双手交叉紧握着胳膊,刚想问闻清殊在哪里, 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 那少年满头细汗,手里拿着缴费单,目光看了一眼叶蘅,示意江照去另一边说话。
他和她走到走廊另一头的窗边, 眺望远处,说:“是关于她父亲。”
叶蘅的父亲始终嫌弃女儿是个赔钱货,而叶蘅的母亲生下她后受不了父亲的家-暴跑了。
所以叶蘅年纪轻轻需要去酒吧跳舞养活自己。
她也是真的喜欢跳舞。
只是是古典舞,而非热辣舞曲,更不想靠身体博人眼球。
其实也多亏暮色的老板闻轻舟, 因为他,叶蘅可以跳自己喜欢的古典舞。
她挣了钱, 除了供自己生活,剩下的都被父亲拿走了。
在闻清殊口里, 江照重新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叶蘅。
也知道了她为什么总喜欢穿长裙, 化浓妆。
因为长裙可以盖住腿上的青痕, 浓妆可以掩住脸上的红印, 而这些伤痕,也许只是因为父亲从她这里拿的钱不够满意。
家-暴的男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放过。
可即便如此,叶蘅也是独自舔舐着所有伤口,从不诉苦,也从不放弃念书,虽然她的成绩不够好,可艺术生的标准能达到。
叶蘅知道,越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越是原生家庭不可改变,就越只有读书这条路。
她从未想过彻底放纵,抛弃这如在污泥里挣扎般的人生,可直到昨天,昨天欠了巨额高利-贷的父亲走投无路,要卖了她。
用她的清白去换取钱财。
叶蘅被锁在家里,只待买主上门,可她如何能甘心呀。
她一心想逃,还和父亲发生了争执,纠缠过程中,叶蘅不小心把生父砸晕了。
这才有了送他来医院的事。
江照回过神来,又听见闻清殊说:“你是她唯一认定的朋友,去陪陪她吧。”
-
走廊尽头。
红裙的女孩子待快烧到指尖时,才后知后觉熄灭了烟头。
父亲在家里出事后,叶蘅拨通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闻清殊,一个是闻轻舟,都姓闻。
只是闻轻舟的电话拨通后提示正在与别人通话中。
这个别人,正是拜托他拖住叶修竹的宋遇。
叶蘅其实没抱希望的。
只是很现实,相较于作为学生的闻清殊,闻轻舟更有能力。
而父亲出事,迫在眉睫。
她好像再找不到其他男人帮她了,也不像别的女生都有父亲在背后,她不行。
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叶蘅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温柔陪伴着。
叶蘅眼角的泪更汹涌了。
是她啊。
叶蘅恍惚想起,江照也是没有父亲。
与自己不同,叶蘅是从未得到过,所以能够若无其事地忍受,可江照不同,她是得而复失,生生追念。
但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叶蘅抹干眼泪,忽然转过身,紧紧拥抱住了身后的小姑娘。
“谢谢你,真的谢谢。”
再后来,闻轻舟也到了。
他确实很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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