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故了十九年的叶家长女,叶若的大姑姑。
少女的模样虽然青涩稚嫩,可眉眼的模样,和蕴藏其间的那一点倔都像极了父亲顾帅珍藏的那张旧相片。
相片虽然已泛黄,顾斯寒却发誓没有认错。
他未忍住从西装口袋里伸出手指,想抬起她的下巴瞧清楚。
却是这一刻,那看似温温柔柔,水做一般的女孩子抬起手,毫不犹豫挡开了他的手。她明明生的是江南女子温弱柔顺的眉眼,却带着难以靠近的倔强。
顾斯寒觉得更像了。
也从心底尊敬起江照几分。
他很少这样去在乎别人的感受,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恰恰是因为像母亲吧。
哪怕顾斯寒儿时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记忆,只知道她是顾家这样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却不顾一切跟了混黑道的父亲。
也只知道在父亲眼里,母亲永远是白月光般美好的存在。
父亲很敬重母亲。
他敬家主,所以潜移默化亦敬其实毫无印象的母亲。
何况,听说母亲是为了拼命生下他,才红颜早逝的。
顾斯寒除敬外,又对母亲多了一份愧和怜,以至于哪怕叶家从不待见自己,他也未真正在意过。
若是旁人,少年恐怕早悄无声息解决了,他向来只管自己高兴。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看见了江照,看清了她与亡故的母亲这样神似,也不由爱屋及乌,生出点怜,为她的不能说话。
顾斯寒更想知道,若眼前的小姑娘恢复了声音,会不会也沦为万千普通少女中的一个。
同样那般聒噪。
那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对少年来说,恐怕一日里只说三言两语的,才算得上安静。
他也是这般,话不多。
顾斯寒悄然打量着江照,终于肯挥挥手,让外边的四个黑衣保镖放行,目送她离开。
他本想送她一程。
毕竟他也是要去画展的。
可少年觉得,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那么点意思的人,靠近得太快,反而没有意思。
就像打猎,一点一点接近猎物,那个过程才是最刺激的。
一开始过分的殷勤,只会显得自己愚蠢,他顾斯寒想接近谁,一定是最开始高冷,然后慢慢,慢慢,一步一步靠近。
悄无声息。
少年低下头盯着脚尖,唇角轻轻漾起点笑。
夜色中,他眼尾那抹天生的红妖冶又无辜,若他肯带上眼睛,模样一定像极了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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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真的吓坏了。
她抱着团子,一路小跑着下山,其实最可怕的反而不是面目狰狞的坏人,而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却一肚子坏水的“好”人。
在她眼里,那少年所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只是她所想的还是有些天真,以为寺庙里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团子陪她。
可那四个人高马大像黑社会的保镖,真不是团子可以应付的。
经过这一次,江照更加明白女孩子得保护好自己,何时何地都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况。
也别抱什么“看似极为安全的地方”这种侥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一边想,一边跑得飞快,长跑的耐力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连顾斯寒随后派来想跟踪她的人都甩掉了。
少年倒不慌乱,不是说要参加西湖边的画展吗?
他们还会再见的。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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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西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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