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满月城。」
一只手指指向断崖下的谷地平原。那里,一座晶莹剔透的瑰丽城池正襟危坐于雪原中央,以玄冰砌成的恢弘城门与角楼,气魄巍然,却又径自带点与世无争的孤绝。
远古遗留的火山产生的丰富地热和温泉为其供应着能源。城中终年不散的暖雾轻烟似是有情,缠绵地隐逸着村居c氤氲着府院,萦绕着塔寺
断崖上,立着一行七人。为首者一袭子夜般深黑的披风,于极北凛风中烈烈舒卷。
「司座,环绕该城的那些极光似乎有结界的反应。」
见那人不应,身后另一名随行者开口问道:「结界?是此地的领主——白夜氏的手笔么?」「似乎并非如此。那应当是前次大战结束之际,与白夜氏之间『永不互犯』条约的遗留产物。因此白夜一族的人出不来,而我等从外面也进不去。」
闻言,其余数人也不禁窃窃议论起来:「『永不互犯』条约?这下可有点棘手,一旦我等身份暴露,那可是破坏两界和平的大事」「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拘泥于小节的时候。琼华水镜预示的『神谕之人』即将现世,我等领了帝座的密旨,必须将之毙于此处!」「可是」
正当数人各执一词c互不相让之际,一直不曾说话的那名为首者终于开口了——
「『永不互犯』也好,『神谕之人』也罢,区别只在于是要剿灭一『只』蝼蚁,还是一『群』蝼蚁罢了。现在,还有问题么?」
说话者的声音有如冰面下的地底水流,全无情绪的平仄起伏,只发出像来自深渊般的c低沉而至深至暗的嗡响。
众人一震,皆俯首称是。却见那人自怀中掏出一只普通的银质链表,于手中抛掷了片刻:「极光结界由吾来破坏。尔等留守此处,待与后续人马汇合现在,校准时间。」
对这样轻描淡写的发号施令,身后诸人却不敢有任何异议,急忙动作统一地掏出配给的时计,开始确认读数。
链表的表盖被有节奏地反复打开c闭合,打开c闭合不知是因觉得机簧发出那「咔咔」声响颇为有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人将之把玩了有好一会儿,才终于漫不经心地道了句——
「十七个人间时后,全歼白夜氏。」
随着尾音为山风席卷而逝,崖上的人影已尽数消散。而断崖下的满月城正灯火通明。
今日,便是方圆千里的这片雪域最为盛大的「满月祭」的开始。城门处,还有或远或近的游牧部族举着火把,排起了长长的入城队伍。已经隐隐可以听到远方传来鼓点热烈而古老的祭神之乐。
很快,这整座城池就将汇入一片狂欢涌动c且歌且舞的海洋了罢。
「一千三百二十七,一千三百二十八一千三百三十三」
当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片雪花凋落的时候,照正抱膝坐在中庭那棵玉菩提树下。
今天是前夜祭。天边斜缀着的那轮琥珀色满月,爬满腥红欲滴的血丝,宛如一只不眠的c狂乱的眼,总是让人心中不禁升起某种不详的失衡之感。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第一次是当辉因「赤子岩浆」的试炼而陷入濒死时;而第二次,就是不久前听见辉计划在这次满月祭上夺权起事的时候。辉和北斗口中提到的那个白夜焚宵,她虽不清楚是个怎样的人,但想必是个很可怕的对手罢。因为,他朝她挥出的那记冰刃虽然势在必得,可那一刻,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转瞬即逝的无力感和深刻的不安。
而那个时候,不知为何,她的眼前却莫名闪现出了多年前那一片璀璨摇曳的星海
「——『角宿一』?」
「嗯。虽然肉眼看上去是一颗明亮的白色星星,但它其实是由相距极近的两颗『双生星』共同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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