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暄的表情一僵,直瞅著大伯,大伯的目光变得有些心虚与闪烁。何玉暄的嘴唇微颤,大伯虽然节省,但一向不是贪钱的人,她不相信大伯会拿人家的钱,可是他的表情又很奇怪。
她试探地说:“我上次不是拿了些钱回去吗?”除了捐出去一部分之外,她剩下的都交给大伯和婶婶了。
“你堂哥结婚,花了不少的钱,这你是知道的。你伯母住院,我不敢跟你说,还有你堂弟去年考上私立大学的研究所,我没钱给他念,只好让他先休学。可是现在没念研究所,无法跟人家竞争……”大伯看著她,面上微微地臊热。
何玉暄咬了咬唇,脸上也热了。莫家拿钱来砸,然后她大伯因为经济压力,拿了这笔钱。
何玉暄看了看大伯,她很清楚,这辈子她欠大伯的不只这三十万,就算她再不愿,她也开不了口,叫她大伯退还这三十万。
她的心情百转千折,能的话,恨不得大哭大闹一场。
如果是亲生父母,何玉暄还能发作,但是面对大伯,她却无力抗拒。她只能压下汹涌的情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她知道大伯的无奈,也认清了自己的命。
大伯歉疚地看著她。“我打算帮你安排相亲,我知道你应该是喜欢那个总经理的,可是他们家的人不喜欢你,你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人家财大势大,你要是以后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我们这边也是帮不上忙。‘长顺’的老板一直在打听你。他年纪是比你大了一些,不过也因为这样子,我想,他会比较疼你的。你要不要回来跟他相亲?这件事情,我不逼你,你自己看看。”
大伯这样安排,出发点确实也是为了她的幸福著想。
何玉暄有些自暴自弃地扯了个无所谓的笑。“随便吧。”
得到她亲口的应允,大伯放心地站了起来。“那我再看看要怎么帮你们两个安排,事情就这样决定好了,我回去了。”
即便何玉暄对大伯忍住不能发作的怒意,她还是担心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大伯笑笑,慈爱地说:“你们这里都是女孩子,我过夜也不方便,没关系啦。大伯回去了,你要照顾自己。”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委屈了,大伯知道,是大伯没用……”
“不要这样说。”何玉暄鼻眼一酸,红了眼睛。
她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言的。她想哭--为自己要放弃的感情,为自己无奈的背景,也为大伯的担子和心理压力。
何玉暄吸了吸鼻间的水气,一笑。“你要回去,身上的钱够吗?”
亲生的母亲不要她,她自小寄人篱下,不管接受谁的抚养,她自觉都是亏欠。这种亏欠的感觉,让她过于习惯付出,过于习惯体贴,问她大伯钱够不够花用,则是另一个习惯。
“有啦。”她大伯脸上暗红。“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出去就好了。这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
“嗯。”她送走大伯后,将门关上。
刚刚趴在房间墙壁偷听两人对话的童彤和左少薇冲了出来,童彤惊呼:“玉暄,你疯了呀!你怎么能答应要去相亲呢?”
“你竟然还问他有没有钱,他拿了三十万,他会没钱吗?”左少薇皱起眉头。
“你们不了解我大伯。”若要怨,何玉暄怨的是命,不是大伯。
童彤说道:“我知道你大伯对你有恩,可是你不能拿你的幸福来报答大恩大德呀!你大伯拿了那三十万,不是硬生生让你在男方面前矮一截了吗?”
何玉暄淡淡地说:“我本来就是高攀吧。”说著,她转了头,疲累得想进房间休息。
童彤拦住了她。“玉暄,你放弃得太快了吧?”
“我拿什么跟人家争?”何玉暄直看著她,苦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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