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常氏,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场,孙绍宗干脆就在堂上,考校起这少年李贤来。
李贤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晓得自家父亲的生死,此时皆操于孙绍宗之手,因此是殚精竭智以对,侃侃而谈竟无一丝怯色。
到后来连孙承业也起了兴致,接过话头考了少年些经史子集的学问,谁知少年更是信手拈来。
到最后,孙承业也不由在私下里叹服,说是自家十二三岁时,断没有这等胆识、见识。
胆识的对比且先忽略不计,这少年的才智却着实不凡。
就这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外面一横一竖,押进来两个犯人。
那横的,是躺在担架的李升,眼见他形销骨立、衣襟带血的模样,就知道没少在宛平县吃苦。
那竖的,自然是走进来的常氏,就见这女子颇有些风流韵色,面上虽带着惶恐,行动间却还算利落。
看来这徐怀志还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
“爹您您没事吧”
李贤看到父亲这幅模样,急的膝行几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李升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他,一时哽咽无语,那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淌。
李升看到儿子跪在公堂上,也是不由的吃了一惊,死命挺起脖颈,颤声道:“我儿我儿怎得在这里”
李贤把眼泪一抹,正色道:“孩儿闻听治中孙大人今日升堂问案,便写了状纸前来伸冤,爹爹放心,有孙大人过问此案,定能”
啪
就听惊堂木一响,打断了父子两人的别情,孙绍宗在公案后肃然道:“李升,这里可不是你们父子闲聊的地方,陈栩失踪当日,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且如实道来。”
说着,他又吩咐道:“先将常氏带下去,容后再审。”
这般做法,自是为了避免两人当堂串供。
不提常氏如何被人带到了门外,却说那李升一听这话,才想起自己满腹的冤屈,忙道:“老爷、老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冤枉啊”
见他只顾喊冤,孙绍宗扬起惊堂木,正待呵斥一声,旁边李贤却连忙拦住了父亲,小声嘱咐道:“爹爹不用喊冤,只需将当日的情景讲出来,大人自有明鉴。”
李升这才收了哭嚎,一五一十的从头讲起。
却说那日他自酉正晚上六点,就在米铺后面的账房里,等着陈栩带银子过来,然而一直到了亥时晚上九点,却仍不见陈栩的踪影。
想到明天就会有人上门讨账,李升心下按捺不住,就喊了米铺里留守的伙计周丰,一路急匆匆的找到了陈家。
“当时小人生怕陈老弟是不想借我银子,所以才故意爽约的,因此还耍了个心眼,特意让周丰上前叫门。”
“谁知陈家弟妹开门之后,竟言说陈老弟一早就带了银子出门。”
“我们心下慌急,就合在一处沿途寻找,谁知却始终未曾发现陈老弟的踪影,后来不得已,只好报到了宛平县衙。”
“谁知县尊也不知怎么查的,非说我与陈家弟妹有私情,暗害了陈老弟之后,又跑去县衙贼喊捉贼还把小人好一番拷打,小人受刑不过只好屈打成招。”
“这几日县尊一直逼问小人,把陈老弟的尸首埋在了何处,可小人小人从未对陈老弟起过歹念,又哪里晓得他沉尸何处”
说到这里,那李升直委屈的泣不成声。
孙绍宗不动声色的,将他这番话在心里推敲了一遍,又命人将常氏带到了堂上,询问道:“常氏,李升说是被宛平县屈打成招,你瞧着却未曾受过什么刑罚,怎得也招认了罪状。”
“回回老爷的话。”
那常氏怯生生道:“李大哥受刑的惨状,小女子皆都看在眼里,实在实在不敢尝试,只好抢着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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