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俊骑上马之后,不知道为何,当马迈开步子的时候,视线也跟着晃了起来,眼前的天津桥上的汉白玉柱子变得绵软起来,洛水河对面的街市,初上的华灯开始如流星般在他眼前晃动着,所有的一切在黑夜里变得扭曲起来。
忽然,他受伤的脚被一只手抓住了,他用尽力气要蹬开,却怎么也蹬不开,一低头,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正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用岭南话冲他喊着:“恶贼,还我命来!”
万国俊吓得大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他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一抬眼,数不清的厉鬼正向他扑过来,张牙舞爪,似要把他的每一片血肉都撕咬干净。
他四下望着,他的随从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只手挡着不断向他伸来的鬼爪,无助而绝望地惨叫着。
万国俊的惨叫,吸引了许多原本要在晚饭后赶去酒肆快活的路人。
他的随从们并没有走,也并没有什么恶鬼在追捕他,那些万国俊惨叫着拼命挡开的那些伸过来的手,都是要上前去搀扶他的随从的手罢了。
只是他已经彻底地精神失常了,沉浸在了恐怖的幻觉之中。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人悄悄拭去了脸上的血污,听着耳边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啊,原来传言都是真的,这个万国俊真的是乱杀人了,看来那些冤魂都跟到神都来了!”
“啧啧啧,造的什么孽,可千万别连累了我们,阿弥陀佛”
万国俊在天津桥发疯,不光是神都的百姓看得热闹,从皇宫中进出的官员也都看在眼里,堂堂一个侍御史,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常,对于那些心里早就对他们极其反感的文官们来说,不无幸灾乐祸,也不打算帮忙,躲远远地绕开了。
好不容易,那些随从们七手八脚,才用极不体面的方式把万国俊给抬走了。
这日暮时分的闹剧才算结束。
看够了热闹的人们,又有了新的谈资,在当晚的各处酒肆c妓坊热烈讨论着,之前虚无缥缈的传闻,如今成了坐实的事实,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目击者,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格外正义,愤慨谴责着万国俊的暴行,尽管他们一个受害者都不曾见过。
而此时,天已经全黑了,钟离英倩坐着马车,从皇宫中出来了。
她如今是从六品的医正了,在宫门的守卫眼中,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熟面孔,她向来本分乖巧,这次只说是听说万国俊失常,前去看看情况,也就没有人拦着了。
万国俊,她真去看了,只说是舟车劳顿又加上突然被狗咬伤,受了惊吓,导致的神志失常,给开了安神的方子,说是休息一晚就会好转。
草草看过之后,马车却没有返回宫中,而是奔着尊贤坊去了。
尊贤坊中,那处不起眼的民宅,似乎专门等着钟离英倩的到来,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而那个赶车的马夫也跟着下了车,跟着她一起走进了低矮的土墙围起来的小院。
门吱呀一声开了,钟离英倩带着“马夫”进了门。
油灯光下,“马夫”白皙的肤色出卖了他——这个人,正是被李千里送进宫的力士。
而刘幽求见到钟离英倩,立刻开心地说:
“哈,我说小丫头,你给那狗和那万恶人用的可是同一种药么?如何能疯成这样,可笑死我了!”
钟离英倩抿嘴一笑:“不过是在给他敷伤口的时候,在药膏中多加了一味天仙子罢了。”
刘幽求一听,对着边上貌美如花的仙瑶一指:“天仙子?可不是我们仙哥儿么?原来这带‘仙’字的都这么有用?”
安金藏忍不住插话:“天仙子明显是中药嘛,这连我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安金藏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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