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啊君黎。他暗自道。你只想着不必再圈囿于单疾泉的什么约束,只想着已然昭告了世人对她的心意,却忘了——她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才不过给了她一句话——却还没有给她任何世俗之名——你自己连个世俗之姓还未曾取回,应承的那些事一件都还没做,又如何就敢凭着一己热望向她索取些什么?
混乱乱情绪不知多久才渐渐平息下去。他没有躺下,和衣于榻上打坐休憩,未几天色已蒙。
可是这个蒙蒙的天色却持续了很久,像是天永远也无法大亮般——外面不知何时又再度下起了雨来,淅沥沥不断,全不似个爽快的秋天该有的样子。
心情越发难以回暖,失落之感便如这雨意凉凉的浸绕不去。唯一的好消息只有——昨晚为拓跋夫人疗伤几乎耗尽的青龙心法之力,此时竟发现又恢复了一成有余。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也即是说,那以“化”c“续”之诀纳入丹田的灼热之力,已属他自身之力,并非只能用于一时而已。
他却也没心思对付此事。雨虽不肯停,他还是起身先收拾两人的行装。此行着实狼狈,衣衫件件有损,还完好无缺的就剩了一件灰蓝色道袍,回程只能继续做道士了。他换好了内外衣衫,将几件新得之物放入——程方愈的家书c黑竹形的扳指——整理时才见行李之中还留有一封韩姑娘欲待为他向拓跋孤求情的书信,可回想昨日之势,哪里又有用上的机会?
磨磨蹭蹭将诸事都准备停当,楼上的刺刺却并无动静。他心中忐忑,犹豫半晌还是上楼探看,隔窗一瞧,才见刺刺依旧睡得酣然。
才省悟到,昨夜歇下的辰光,距现在其实才不过两个对时——原是自己太早了。心情忽莫名好了那么一点——刺刺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挂在心上太久的刺刺,大概也只有自己,才会心心念念着那么多琐事,睡不着觉。
他扶栏向下走,暗暗想着回去的途中要多与她亲近说话,不叫她想起任何不快来,早些将昨晚的事抹过。正想得专心,神识之中突然一股凛然凉意泛起,他心头一惊,杀意急涌——就在这小楼屋顶之上——离刺刺那么近的地方——竟好像有什么陌生的气息正在暗中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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